着拖鞋,抱着电子琴等在那里。看到邢衍气喘吁吁上来,手里抓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身上却是湿的。他没有把电子琴直接交到他手里,而是叫他在门外等着,自己进去找了两个大的黑色垃圾袋,将电子琴包裹起来,才交到了他的手里。
邢衍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转身跑下楼梯,他的脸上布满了水珠,分不清是汗是雨。
何其洗完澡从里面出来,他走到屋里叫了一声邢衍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应他。邢衍不在屋里,外面正下着大雨,何其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他。他奇怪地走出房门,正看到邢衍撑着伞从楼梯上来,手里抱着一个裹着黑色塑料袋的大型物件。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擦头发的毛巾,问走过来的邢衍:“你去哪了?手里拿着是什么?”
邢衍把走到屋檐下,和他面对面站着,何其给他让了一个身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伞帮他收好,搁在门边。邢衍抱着物件走进来,他身上都湿透了,水沿着裤腿淌下来,还好屋里的地板也是湿的,没多大的影响。他把房东给包好的两个黑色垃圾袋拿走,把王姐给他们留下的电子琴放在了桌子上。桌上还放着何其的电脑和一堆的杂物,只剩下一点多余的空间勉强放得下这张琴。
“我把妞妞的琴拿回来了。”邢衍说。
“是嘛……”何其的眼神暗了下来,他还没从先前的情绪走出来。
他走过去,摸着发黄变旧的琴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抬起头,对邢衍说:“你先去洗澡吧,热水已经烧好了。”邢衍犹豫了一下,他看着何其不肯抬起来的侧脸,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何其帮他找好了衣服,就放在他的床上。邢衍走过去,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洗澡间。
等到洗澡间的门关上,一声深长的叹息从何其的喉咙里发了出来,但胸口郁结的闷气还是堵着,半分都没有消去。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膝上,身子往前倾,脑袋低垂着,目光始终放在那张琴上。
他想,邢衍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把它要回来的,外头的雨下得那么大,他淋湿了一遍又一遍,感冒了多不划算。再说,他现在也不想看见它。今天的分离竟然在他的心里发生那么深刻的影响,这是何其自己万万想不到的。跟妞妞如此要好的邢衍,反应都不及他来的大。感情丰富的人兴许不是邢衍,而是他也不一定。
何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
他直起身子往后仰,躺倒在床上,看着漏雨的铁皮屋顶发着呆,四肢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身侧,半分也动不得,他也不想动。就想象自己是一株植物,半个世纪没被浇灌的那种,一场大雨也无法使他补充生气,因为根已经枯死了。
他许久没感到如此难以忍受的孤独了,自从邢衍搬进来后。
爸爸又打电话催他回家,说他反正在大城市里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回家考公务员,或给他继母帮忙家里的生意。养猪场已经不做了,她跟村里的人合作开了一家农家乐,生意不错,很多城里的人慕名前来。妹妹今年上小学,淘气得不行,在家里谁都说不动她,还老跟小区里的男孩子打架,被人叫做“男人婆”。小学同学结婚了,对象是他小时候曾暗恋的前桌。何其没告诉过别人,那女孩儿如今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绑着双马尾坐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