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决绝一些。
泪水滑落脸颊,冷风一吹凉透了心。“那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弃疾再一次转过身不看她,也没有回答。
可有时候沉默却比发声更叫人痛彻心扉。
杜荔阳看着他的背影,从前的从前,他面前这个人,视自己如珠如宝,现在呢,他虽还在这咫尺之间,但却被这夜隔出了万水千山。泪水模糊视线,火把的光在眼中生出无数个重影,而他的背影却在这许许多多的重影里渐渐朦胧。
她大步上前,自背后环抱住他,大声道:“不,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弃疾,你不要与我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你为何要这样戏弄我?”
感受到背后的一团小火焰,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再推开她一次,只道:“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你回郧后,我得空会去看你,你去吧,若被公主知晓,惹她不高兴就不好了。”
“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弃疾,你告诉我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就算是我熊弃疾对不起你了,日后定当补偿。”弃疾口齿也开始打架,只不过他忍着,也听不大出来。
杜荔阳愣住,片刻后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笑道:“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呀,我爱你就行了啊,你们古代人不是向来三妻四妾的吗?更何况这个年代更是开放,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和那个公主好好相处的,你放心,大不了她做正氏,我做偏房,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
他的背后蓦然感受到一堂温热的湿润,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太大颗,太饱满,已经从她眼睛贴着的衣衫侵入进了里衣,打湿了他的脊背。他再一次攥紧了拳头,往前踏出一大步的同时挣脱了她的环抱。
她身前一空,心也跟着一空。
他转身朝向她怒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低贱,沦落到随随便便给人家做偏房?难道你就这么不值价,只配给别人做偏房?为了讨好我,你甘愿委曲求全?你不是说不愿意同别人分享我吗?你觉得作践自己就可以祈求到我带你回去吗?告诉你,我只爱公主一人,从来都是,将来也是!”
这一席话如一道惊雷劈得杜荔阳浑身发麻,近乎没了知觉。她一步一步往后退,一步一步远离他,却被身后的一块不大的石头拌倒在地。他看在眼里,强忍着没去扶她。
侍女越早已是个泪人,看见她跌倒,赶忙跑来相扶。她倚着侍女越颤颤巍巍站起身,目光变得呆滞,说话却变得决绝有力:“既然如此,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既已有了新欢,哦,不对,你的旧爱既已回来,你放心,我断不会再留下。我走可以,只是……你日后也不必回郧地看我了。我回去后,自会好好生活,再寻如意佳郎。至于你我,从今夜起,天地为证,清风为凭,黄泉再见!”
他震住。
她说完,转过身:“我们走。”
“夫人。”侍女越心疼地唤着她。她不再回头,只举步维艰地向前。她的前方,是一大片一大片噬人的黑夜,她原本是怕黑的,可是她现在全然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缺点。她现在想做的,只是离开,快点离开,如了他的愿,偿了他的盼,自己也可以收拾起仅有的尊严保持站立的姿势逃离。她真的不想承认她一个现代人输给了一个千年古人,输得连自己都丢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