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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个剧本,在卞明手里已经整整握了三年。从最开始突如其然到来的灵感到如今花费无数心血打磨出的一字一句,他事事亲为,甚至连剧本也是亲自操刀,丝毫不愿意假手他人。他将电影作为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事业来做,自然不允许任何人来糟蹋自己的努力,试镜时也就格外的严苛。
楚辞到时,他已经客客气气送走了四个被说的眼泛泪花的小鲜肉,整个试镜现场的气氛凝滞的几乎要冻结。楚辞进来介绍自己的时候,他才从剧本上方抬起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随即,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楚辞的手上。
楚辞带了一双白手套。
关于这一双手套,剧本中其实只用了两句话来描述。可是,在那样漆黑一片又望不见光的牢笼里,它们却白的几乎扎眼,将疯子和其他人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主角看着那样一双手套,心里都是怀着恨不能将它撕成碎片的恨意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身份象征,来面试的人中却只有面前这个注意到了。
卞明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些笑,他将手中剧本扔到桌上,沉吟着道:“来审问的那一段。”
紧接着,他便发现楚辞的神情猛地变了。
他的腰背忽然间挺得笔直,行动处不紧不慢,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手套,可他那独特的仪态却在告诉旁人,他是一个受过了严峻训练的军人。
他懒洋洋地垂着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眸子,随即才从眼角处施恩似地赏了个余光给虚空,如同在看低贱的蝼蚁。
“就是他吗?”
卞明的脸色猛地变了——这一句话,楚辞是用日语说的。拖长了的音调,因为被帽檐遮盖住了而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声音里充斥着的都是金属一样冰冷的质感,让人想起堕世的路西菲尔,令人不寒而栗的、不带任何人类应当具有的感情的声线。
紧接着,他的表情突然间变得狠辣起来,手中像是握住了什么,毫不留情便向着虚空使劲儿按压下去——耳边仿佛响起了凄厉的哀嚎,他的眉眼里却仍是不耐烦而冷漠的,隐隐还带了些残忍的笑意。
“只是这样,就已经受不了了吗?”他泛着红润色泽的唇向上勾了勾,带了令人惊心动魄的恶意,如同恶魔在地狱里低语,“这才到哪里啊,接下来,有的是好玩的呢。”
那样的目光甚至让一同面试他的几个副导演都不自觉向后面靠了靠,一瞬间倒像是真的和杀人狂面对面,一阵阵寒意不要命似的从心里疯狂泛起来,几乎连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离眼前这个人远一点。
鸦雀无声。
直到楚辞眨了眨眼,将自己从方才的情境中拽了出来,重新恢复了无辜的样子:“导演?”
卞明的手抵在下巴上,面上隐隐现出了些深思之色。他看了此刻又软萌的不可思议的楚辞一眼,突然短促地笑了声:“有意思。”
几个见过了刚才表演的副导演都心有余悸地将凳子拉远了点。
妈妈,好可怕啊,这个人有两副面孔
接下来问的便是几个常规问题,只是在试镜即将结束之时,卞明突然又将楚辞叫住了,问了另一个与这个电影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前方有一趟列车正在快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