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他说练剑须得意诚,心中须得有正气,最忌恃强凌弱、贪念横生!”季舒流剑上微微用力,“我承认我不想亲手杀你,毕竟……我认识你太久,若是亲手杀了你,可能要做好几天噩梦。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明天请别人来杀你,只要没看见你的尸体,我就不用在乎了。”
王贵铜翻起眼睛:“反正都是你害死我,有啥差别?”
“没差别,眼不见心不烦而已。难道你真以为我是个仁义双全的大好人?”
王贵铜苦笑道:“老王当了这么多年杀手,想不到最后栽到你手里。你放下剑吧,我明早找个由头就走。”
“你先把外衣都脱了,只留最里面的。”季舒流的剑仍旧锁在王贵铜咽喉上。
王贵铜说不出话,只能脱光御寒衣物远远扔开。季舒流看他贴身的衣服单薄,没办法隐藏暗器机关之类,才回撤长剑护在身前:“多谢。还有,我明早要亲眼看着你走出大门。”
王贵铜牙关打颤,在寒风中站起来。季舒流心里也有些发颤,低声道:“王伯,要是他想通了,愿意逃往海外,我竭尽全力也要相助。……如果你自己想通了,离开他逃往海外,我也会尽力帮你。”
王贵铜叹了口气:“老大把你教成书呆子了,你不明白。老大是我们的英雄,真汉子。褚堡主拿兄弟们不当人看,老大可不一样,有钱有酒有女人都跟兄弟们平分,有危险就冲在最前头,连韩堡主在世的时候也看好他。要说季英是白道的好人,老大就是我们黑道最大的好人。就连死的那个替身,老大平时也把他当兄弟对待,还给他当了个小头领,白道的人能做到这份上的有几个?”
季舒流一阵错乱:“难道那些不会武功的人不是大哥杀的?”
“书呆子!他们算个屁!”王贵铜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不再多言,抱着肩膀缩着脖子一路小跑,消失在远处积雪中。季舒流掩盖住地上血迹,跟在他身后走出树林,神情有点恍惚,他总算从一个醉日堡旧人那里听见了对真正的厉霄的评价。
天色已黑透,季舒流整理衣冠,快步走到季萍那边,推说来找姑母姑父同吃晚饭,路上却耽搁了。季萍自然欢喜,又拉着他说了许多话,才放他回去。
次日,季舒流破天荒比秦颂风醒得还早,匆匆赶到厨房附近,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块打在王贵铜腿上。王贵铜没食言,立刻去找主事之人,托词说自己昨夜梦见家中老母倒在血泊之中,唯恐是不祥之兆,执意要结清工钱回家探望。主事之人被他拳拳孝心感动,同意他立刻动身离开。
季舒流远远跟在他身后,亲眼看着他走出碧霄山庄的大门。山庄围墙附近地势险峻、守卫森严,大门口轻易只准出、不准进,王贵铜并非高手,再想进来势如登天。
大门带着吱吱响声被重新关闭,庄外山路不再可见。季舒流摸摸腰间的剑柄,仰起头,看着冬日清晨刚蒙蒙亮的天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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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幕降临时,裴用国等人忽然收到探子的最新密报,匆匆把秦颂风和钱睿都叫去连夜商讨,客人中武功较强、名声较大、智谋较多的也几乎全都被叫去。秦颂风说这次的密报事关重大,也许要讨论一整夜,至少前半夜不可能回来。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季舒流早上回屋不久就没心没肺地去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