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失去了它习以为常的重力,陷入惶恐之中。人们惊叫着从地面上浮起,瘦一点的飘得更高,胖子们只能在低空飘浮。于是人们之间又出现了新的等级划分:瘦子成为高空公民,胖子不幸沦为低空常客。自审美取向之后,人们又孜孜不倦地开始了一轮新的划分。”
“富豪们为自己购买了更多的飘浮装置,以便自己飘得更高。热气球一时售罄,聪明的商人们不断地开发出新的产品,于是贫穷的瘦子们越发不满,只能通过节食瘦身来让自己占据高地。”
……
“我问你啊。”李即非正低头翻着书,骆玢戳戳他的胳膊,“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飘浮啊?”
“嗯?”李即非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飘浮?”
“万无引力啊。”骆玢指了指书,“怎么突然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谁飘得更高上了?”
“噢!”李即非恍然大悟,“因为人们总是很容易习惯嘛。”
“一开始会不适应,后来就觉得飘着也挺好的。而且较之于脚踏实地,浮在空中也会更舒适吧。”
骆玢揉了揉脸:“你的脑洞开得可真大。”
“中二的年龄。”李即非说,“那个时候正好接触了反乌托邦小说,所以不自觉就模仿了那样的题材和风格。”
“《美丽新世界》?”骆玢搜索仅有的知识储备。
“嗯,还有《1984》。”
“我觉得吧,知道得多,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痛苦。”骆玢想了想,“就好像基努里维斯演的那个电影,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之后,我们反倒不希望知道真相。”
“看来没白教你啊。”李即非放下书本,“知识让人痛苦,但是蒙昧地活着,谁又能说是一种幸福呢?”
“糊涂是福嘛。”
“知道真相,然后乐观地活着,那才是一个强大的人。”
“说不过你。”骆玢又把书合上了,“其实我一直希望做个无忧无虑的人,不过后来发现,无忧无虑的前提,那是必须有人为我分忧。”
“你现在有什么烦恼吗?”
“有。”骆玢抱着李即非的胳膊,“我想一直一直陪你,可是总觉得,会有什么让我们分开。”
其实我,一直在惧怕着未来。
“说天下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其实就是人生的常态。”李即非的声音低沉,“只要不是阴阳两隔,我觉得我还是能接受短暂的分离——只要你最后能回来。”
“哟,说得好像你不会离开一样。”
“我的老窝你都知道在哪里了,你还怕我跑吗?”李即非刮了一下骆玢的鼻尖,“我倒是担心你,大少爷,你随时可以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似锦前程,我一个小小教师,有什么资格和底气来挽留你?”
“不会的。”骆玢摇摇头,“我已经回不去了。”
骆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说。大约是他这几年终于慢慢明白,其实所谓亲情,也可以非常非常地淡漠。想要支配自己的人生,总要放弃些什么。
于是,回不去了。
“快十二点了。”李即非看看手机,“怎么那么快。”
“恭喜你三十岁即将过去。”骆玢啪啪鼓掌,“李老师,我能采访你一下吗?此时此刻,您有什么感受?”
“我啊。”李即非想了想,神色复杂,“此时我心中既难过又欣慰。难过的是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