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只能是想着自家儿子能做皇上。
宁王当场昏厥了过去。可要命的还在后头,皇帝下令废黜宁藩,将他发往南京。
朱承治坐在殿宇里,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宝馨在一旁觑他半天,一言不发,终于等到朱承治主动看过来,“你说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朱承泓今年才十四岁,如遭此变,这辈子都算是交代在里头了。再也没有半点希望。
宝馨不假思索,“不是你太不近人情,其实你已经很留情了。”她说着,捏着帕子擦擦嘴角,“成王败寇的道理,古今通用。再说了,既然敢动心思,那么就要认赌服输。若是齐太妃赢了,我们一家子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和造反两个字沾上了边,能不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宝馨见他眉宇间的凝重依然没有减轻半点,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我想外头一定不少人说你是仁君。”
他对宁王的处置已经轻的不能再轻,发放南京,高墙圈禁。若是换了个人,说不定直接让宁王伏法。毕竟宁王是万福安造反的直接受益人,齐太妃自杀更是将这个罪名坐实,哪怕先帝活过来,也改不了这个局面。
“他自小跋扈,但见着我这个兄长还算是听话的。”朱承治闭上眼睛,似乎想到了宁王小时候在后面叫他哥哥的模样,他对这个弟弟并无多少恶意,只要齐太妃肯在宫里安安心心养老,他也就既往不咎,让这个弟弟好好在藩地过他的富贵闲人日子。
“谁让他有那样的亲娘呢。”宝馨也有些唏嘘,毕竟她还记得宁王叫她嫂嫂,可想起朱承治和虎儿,她软下去的心,瞬间又强硬起来,她宁愿看齐太妃母子家破人亡,也不愿意朱承治和虎儿有半点差池。
朱承治摸摸叹了口气,手掌拂过曳撒下摆。宝馨走过来,她脸上生出一丝笑意,“好了,别再说这些扫兴的了,再过没多久,就是祭祀山川大岳了,孩子的大事怎么也该办的热热闹闹的。”
朱承治点头,他不想委屈了儿子。他曾经经受过的那些委屈愤怒半点都不想虎儿承受半点。他一定倾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都给虎儿。
“嗯,人选我早就预备好了,等的就是今天这么一日。”朱承治说着,他望向她一笑,“等虎儿的事一过,就是你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拦着没有给个分位,等的也是今天。她的心病他怎么不知道?她想来心高气傲,以宫女之身封妃进而封后,在别人看来,无异于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她却不肯的。
只是他一时没撑住,叫她生了孩子。
“我想着,到时候你回你哥哥那儿,照着规矩,我叫人把你接进来,走一回御道。”朱承治眸光略有些闪烁,嗓子发干,心跳如鼓。
中门的御道只有皇帝才可以通过,其他人哪怕贵如太子皇太后都不允许通过。也只有皇后嫁入宫的那回,可以通过。一生也只有那么一次。
这个宝馨怎么可能不知道?
朱承治小心翼翼觑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神色,想要从里头知道她高兴或者沮丧。
宝馨靠在他肩头上,“难为你了。”
她知道她的名声在外头不好听,别人看来,打小伺候皇子,结果还伺候到床上去了。可见是个心思深沉野心勃勃之人。和他们想要的温柔贤淑的皇后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条路还是朱承治左劈右砍,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