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么?”
是极淡的语气,可听在宣成魅耳里,却字字千钧。
值得么?
这个问题,她已问了自己无数次,可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不管值不值得,她都要试一试,所以她坚持到了现在,坚持到,为了一片不知道找不找得到的灵魂,去毁了空木的一生。
她才终于重新考虑,这样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一个人,去伤害更多的人,她这样跟藤妖,跟殷桓,又有什么区别?
“想清楚了么?”
她微垂下眼,默了许久,还是道:“我不知道!”
阳止倒也没逼问她,兀自静默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掷着他的小球。
这一夜,在两人的沉默中度过。
到又一日清晨,忘川河的水上飘摇出淡淡烟气,以一种恬静肃然的姿态流向远方。地府是没有白日的,就像忘川河的水永远是深沉的黑色,在这里,唯一能判断白天黑夜的只有忘川河的尽头,那颗到清晨才会亮起的忘魂星。
忘魂星在最东方,与太阳升起的地方重合,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地府的太阳。宣成魅看着这颗“太阳”,忽然道:“你说……我还能找到他么?”
阳止惊诧于她的问话,可很快又似明白了过来。他仍旧将那小球往空中一抛,道:“难说……他的命本就特殊,再被你一搅和,别说你我,恐怕连玄冥帝都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宣成魅知道会是这么个回答,可真正听在耳里,还是有些颓然。她也如阳止一般靠在虚化出的栏杆上,极幽深极绵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你动了情吧?”
宣成魅没有回答。
阳止亦有些怅然,他停下手中动作,对她道:“你去人间走一趟吧,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她微愣,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正色道:“好!”
阳止说的话,从来不会是空口白话。所以他让她去人间,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想让她知道,却不便明说。
人间,依然是三月。
与她上次来隔着几日,可对人间而言,却是须臾数年,南国又换了一任皇帝,听闻这一位皇帝存着仁德之心,治国理家都是以仁待天下。
她把昔日她与空木一起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从九重门到玉怜轩,从京城到破都,从富丽堂皇的皇宫,到轻简素雅的薛府。一路走来见了许多风景,也看见了许多人,他们都各自有着自己生活,各自过着自己的人生。
到后来,她到了禅林寺外,自他们离开以后,这里便再没了人住,理论上应该老旧破落杂草丛生,哪知数年过去,她再来时,它仍和当初一般无二。
正是午时,寺中炊烟袅袅而起,把这偌大的山林衬得生机勃勃。
这里面,是有人的!
她站在门口,心却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当年这寺中只有空木一人,那么如今,这里也只可能是他。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敲了几下门。
声音随门而去,里面人的动作似顿了一顿,接着便听得脚步声朝门口来。耳听得那人到了门边,她心跳骤然变得杂乱起来,也忽然间,变得越发地快起来。
她捂住胸口,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一些,正好寺门缓缓而开,她抬起眼,果然看见一身灰白的僧袍,只可惜,穿着它的人,却不是空木。
——她是莲妖!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