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负了全世界,但却从今往后,再不会负你……”
叶邵夕一步步走向水中,嘴里怔怔地念着宁紫玉跟他所说过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所有这些,他所跟他说过的,他记得太深太重,没有一字,可以忘怀。
那些海誓山盟,软语温存,叶邵夕铭记于心,怎敢相忘。
“邵夕,你不知,从今之后,我宁紫玉只想做一件事,陪你沐日赏月,陪你形影不离,陪你生死不分。”
“为了你,我只做了,我觉得应该做的,和不得不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如果非要问我原因,我也许只能说,若是再面对相同的情境,我也一定会再做同样的事,即使知道后果难堪。”
叶邵夕怔怔地念着宁紫玉这些话的时候,微风吹过,漫漶迷蒙,烟霭蒙蒙,远处,唯有云阳山脚下的一座古寺仍在敲响赎宕浑成的钟声,仿佛在感慨着红尘难渡,令人心似凌迟。
宁紫玉的这些话,他记了十一年了,十一年来,每一次萦绕口中,默默地念之出来,无不是悲怆寂寥,无一语可以道尽。
古钟声中,宁紫玉若有若无的面孔,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声音,也好似在叶邵夕面前一齐浮现,他落寞一笑,只将万千感情寄托在那无比萧瑟的春风里,藏匿在那即将落日的薄暮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也不过是一物克一物,邵夕,你这是要克死我。”
叶邵夕微微地苦笑,重复着宁紫玉说过的话,说到最后一句,又眉间一软,忍不住回答他道:“你说我要克死你……可是宁紫玉……你怎知……你也要克死我了……”他语气清淡悲放,就算那人再也听之不见。
一生的时间,他总以为长远得望不到边际,可他和那人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再回首,却不过寸步之遥。
悠悠岁月,乱云飞渡,而那人当时说这话时的表情,神态,语气,或许在时光中早已斑驳褪色,模糊不清,但总有一些东西站在原地的,比如过深过重过沉的思念。
今日今时,十一年了,他一人猝然站立在那茫茫天地间,孤身孑立,那种无边的落寞袭来,到头来,只会让人的心更加荒芜。
待渭水河满,但愿还有你,载船而来,云阳山下,如约而候。
带黄泉路上,但愿还有你,忘川河畔,三生石边,相依共守。
叶邵夕低低地笑,衣袖在水中飘摇,表情,被缠绕于风中的发丝缭绕得渐渐模糊。
云阳之地,渭水绕山,极目处,碧空万里广阔悠远,山水交映,风景如画。低眉处,烟波瀚瀚渺茫无际,水天相接,浑然一色。
也许,在这般疏朗景致中,人最易入梦。
而入梦之人,总是活在自己最想见的景致之中,有最想念之人的世界。
“宁紫玉,你看今日春光明媚,有高山,有明日,有垂垂柳枝,有鹊喜莺啼,不正是个你我载船出游,访遍名川的好天气么?”叶邵夕不无畅快道。
他说罢这话,又迈出一步,走入水中,摇曳的江水,已蔓延至他的腰际。
“爹爹!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泽儿和铎儿了吗?你不要我们了吗?爹爹!——”
“爹爹回来!爹爹回来!铎儿再也不捣乱了!再也不会要爹爹生气了!铎儿会乖乖的,每日都陪爹爹去高高的阁楼,好不好?爹爹!好不好?爹爹!”
“呜呜呜,爹爹回来,爹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