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聒噪一个沉默,脾气相冲又是动手不动口的人。
才熟起来那会儿,约摸也是刚拿得动兵器的年纪,皇帝和常老将军去点了武将,派人教他们俩武功,好斗的性子一自由,但是我为你俩的担心,你们也懂。毕竟……
常尽那口气,说得方故炀头疼,怎么这人一提起别人的事情就操不完的心,碰上自个儿的就一拖再拖?
一生就这么长。
抬眼去看头顶树影萧疏,叶落纷零,方故炀淡淡道:我拥有最尊贵的身份,全天下最大的府邸,有取之不尽的钱财,骁勇善战的军队,为何不能拥有最爱的人?
常尽听他如此说,心中钝痛:万事不能全。
语毕,两人见眼前冷月如钩,沉默半晌,都不言语。
我的两个发小,玩儿着玩儿着……我不是觉着别扭,是觉着,早散早好,你们陷得太深。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清楚得很。
方故炀皱眉,勾着常尽的肩膀,也说不出别的话,笑了笑:好兄弟。
常烬抿着下唇,顿了一会儿,眸中闪着光:倒是哪天等我把扶笑扛回家了,再扯你俩的事儿。
你小子还跟我得瑟起来了。
一提到那仨姑娘嫁人成亲的事情,方故炀就觉着别扭,也顾不得新郎是谁,就先把所有选项全部摒弃,觉得谁都配不上。
方故炀踢他一脚:你当真要娶扶笑?
常尽一提他跟扶笑的事儿就得瑟,连连点头:门当户对,同朝为官,又是青梅竹马,等我上门提亲,你父皇再下道旨,她敢不嫁?
听他这般自信,方故炀一下脸上没绷住,沉声道:你怕是皮痒了,敢对扶笑逼婚,你是多久没挨你妹打过了。
常烬急了眼:我认真的!
方故炀冷哼一声:那你让她心甘情愿嫁。
常尽抿嘴,满目喜色。毕竟他和扶笑其实早已私定终身,这么多年下来,处处照料,打情骂俏,种种情状都互相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间。
他十分自信:不出一月。
方故炀脸一板,声音特刻薄:我不帮你。
常尽哀嚎:为什么啊……
周遭空气似乎是突地停滞下来,夜风袭卷,凉意渐次铺开,一股来自远方的湿冷味儿萦绕于鼻尖。
就算今后扶笑是你常尽的女人,也是我方故炀,卫惊鸿和淮宵的女孩儿。
直至许多年以后,回想起那晚,常尽仍然是记忆犹新。
那晚他们坐在小小的巡捕营后院,一个二品上军大将军,一个当朝太子,一番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聊天下群雄逐鹿,聊西北战事风云,也聊儿女情长。
到最后两人都快犯困了,常尽打了个酒嗝,蓦然抬眼,低声问了句:故炀,对这大裕的山河疆域,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