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也不远了。留在这里跟袭人死磕到底才不是她的作风呢,那未免也太给那袭人面子了。反正,不会让她有好结局便是了。
在这之前,她得好好的给贾宝玉心里那颗关于袭人的种子浇浇水施施肥,还得给他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否则,怎么算完成原主的心愿呢?至于出去以后凄凉惨淡的病死在家里这个结局?那可不是她会接受的事。
其实大观园的风景的确很美,就此离去,也有些舍不得。但她又不想继续跟个卑鄙小人住在一起,实在有碍观瞻。那么,能去哪里呢……
这一天下午贾宝玉回到里,一脸丧气,说道:“好好的老太太才给的雀金裘,偏偏不知道在哪里烧了一块。赶明儿老太太若是看见了,怕是要怪我不爱惜东西了。”
麝月伺候贾宝玉脱下那金翠辉煌的大氅,交给一个婆子拿出去找匠人织补。婆子去了半晌,将衣服照旧拿了回来。说是找了许多匠人并绣娘问过了,没人认识这是什么东西,都不敢接下这活计来。贾宝玉听了,跌足道:“老太太叫明儿个还穿这件衣裳去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麝月闻言眼珠一转,道:“论起女红来,我们屋子里数晴雯手艺最好了,连双面绣都会,何况这个?”
贾宝玉迟疑道:“晴雯病着呢,怎么好劳动她?”
“我瞧着这几日她似乎好些了,就坐在床上补一补,料想也无事吧……”
两人正说着,屋子里面响起晴雯的几声咳嗽声,而后说道:“将衣服拿来我看一看吧……”正想给贾宝玉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呢,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贾宝玉闻言便将衣裳拿给晴雯看,又乱着掌灯倒热水什么的。晴雯看了看之后道这雀金裘是拿孔雀金线织的,补也得拿孔雀金线补上去。麝月听了便说道:“这屋子里除了你,谁还会织补那孔雀金线呢?少不得你挣一挣命了。”
闻言,晴雯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麝月一眼。那眼底的寒意,惊得麝月一愣,不再开口了。
贾宝玉见晴雯病容犹存,脸上泛着不健康的薄红,心里不舍得她劳神,便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老太太要骂,尽管骂好了,也不会少一块皮。”
晴雯不答话,只是说道:“麝月将我的针线筐子拿过来罢,再多点一盏灯。”说着,自己披上一件厚衣裳,靠着狼皮大褥子坐好了,一副要挑灯夜战的样子。贾宝玉见劝说无效,只得罢了。
绘着四季风景的宫灯之下,晴雯垂着眼,细细的补着雀金裘。身子到底还在病中,不多时额头上便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来,在灯光下晶莹的一闪。脸上的红晕愈发浓重,反倒给她多添了三分媚色。灯下看人本来就会比在阳光下更有朦胧美一些,何况晴雯本来就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儿?贾宝玉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竟看得痴了。那弧线优美的下颌,长长的漆黑的鸦羽般的睫毛,以及它们投下的暗影。没有血色的淡淡的嘴唇,形状美好的令人想要碰触,却又似乎柔弱得令人不敢碰触……这一幕美好又带着点凄艳的场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终生难忘。
原本袭人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已是渐渐的被眼前这个人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