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
她时常惊心于今英看着长今的眼神,那就像太清澈透亮的镜子,总是反照着她内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一处,于是她只能抓牢那些看得见的东西──权势、名誉、地位,用这些填满心底空荡荡的某处位置。
如同前最高尚宫告诉她的,宫廷中没有友谊,她亦如此训诫今英,甚至逼今英在个人的友情和全家族的利益上做抉择。虽然她不甚明白到了最后今英为何宁愿舍弃自己的自尊,为她布下硫磺鸭子的计策,但她给了今英一个肯定的微笑,就算在微笑背后会为之黯然喟叹。
韩爱钟最终被处以谋逆之罪,流放济州岛,她不清楚自己对这位已失去其友情很久的友人,到底抱着什么心绪。在一片杂乱下,她走往死牢。
是妳……
不是。
是妳。我、明伊、还有长今,都是被妳陷害的,是妳!地牢里的爱钟身子纵是虚浮无力,话语仍然力重千钧。告诉我,明伊也是妳害死的对吗?
不是,这都是妳们自找的。明伊、还有妳跟长今,都有很多机会可以活下去。不是我不给妳们机会,是妳们自己舍弃机会。不服输不愿意低头的罪,妳们犯了不愿意屈服于权力的罪……她撇过头,躲开爱钟的目光。拜托妳安静的走吧。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妳要帮我。
明伊在妳心中,究竟算什么?
突来的问话让她愕然了,她不明白爱钟为什么用这种问句这种语气,回过头时却只隐约瞧见那双瞳眸里闪过的一丝悲凄。
年少时她躺在明伊膝上,说着白杨树事件后的种种事情,明伊梳摸头发的手指忽地顿了一下,问她:妳说,那日是爱钟帮妳的?
她什么也来不及说,便听见爱钟的声音。明伊……妳们在做些什么?
爱钟的眼神和那日一样。她看着爱钟,说出心底最深处的回答──如果明伊在妳的心中是痛苦,那么对我来说就是恐惧。
直到她亲自在汉阳街市上,送走了爱钟的最后一程,回到宫廷中的白杨树下,她举目抬望,喃喃自语:
心会痛的吧?
不是应该只有恐惧,心怎么会痛呢?
直到出宫奔逃于东仁山的路上,崔成琴这一生仍汲汲营营追求于名利中。
她想的是如何东山再起,崔氏家族不能在她手上败亡。只是当树枝勾住了发带,被风吹拂着危崖旁枝梢的末端时,崔成琴才停下脚步,望着那一根红发带。
脑海里回忆奔沓而来,却像一处处抓不住的镜花水月,于是她伸长手臂拚命去构,就在以为要抓\住回忆的同时,脚下一滑,她双手胡乱攀住树技,整个人悬空吊在悬崖边──
成琴,快点跳下来!我们会接住妳。
成琴,快一点!
那年她们在宫廷里的白杨树下,她也是那样为了捡发带,紧抓树枝嚎啕大哭。看着底下的明伊和爱钟,她只颤颤的说:我真的好怕,我不敢跳……
快跳下来,我们会抓\住妳的!一向严肃的爱钟为了劝她,竟然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她看着爱钟的笑容,听着明伊的劝慰,把手一松,果断跳了下去。
果然,一点都不痛呢。
──她松开手,红发带从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