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医女,门口在这里,请妳离去吧。
思莲不留情的一躬身,留下阿烈一个人站在侧门前,心底的琴弦兀自弹出不成调的曲子。
曾经走近过的,是吗?曾经进了凉亭,只是她偏偏避开了落下的积雪,偏偏退开了那一步,从此只能越走越远。
那个人曾经有情的。阿烈想笑,眼泪却是不停的滑落。
当长今到亭边时,只看见白日与雪地之间那抹突兀的身影,正收回抛去湖中许久的视线,而重重勾住了长今的眼睛。
伸手挡去从屋檐滑下的积雪,长今左袖微微遮蔽半边容颜,少了一半的光线使得眼前身影忽地黯淡许多,几乎是忍不住的想诧异出声,却被今英的一句话截去了呼之欲出的情感。
我有东西要交给妳。
这是妳母亲她交给妳的信。今英从怀中取出书信,递至长今面前。姑母将这封信交给我,要我烧掉,但是我没有烧掉。
若是要说,今英也不知是出自何种情感,留下一封纪录崔家恶迹、足以致命的信在身边。或许是她相信,长今总有一天会成为最高尚宫,她们能像长今母亲和韩尚宫那般,共享一坛调味醋;或许是她想铭记,自己曾犯下多么伤人的罪恶,就算天地无语,可是字字昭然若揭映彰于信里行间;或许是她不愿意,想保留着一丁点儿甚至零碎的曾经与长今的回忆。
只是这些事情她无法对任何人说,仅能在心底咀嚼,多年酿成的酸楚让人一碰便苦涩。而今只在这些心事再也不重要,崔家再也不用她来守护时,她能如此坦然的站在长今面前,云淡风轻的叙述过往。
这就是我。我不能完整的做一个崔家的人,但是我也没有能够坚持自己的主张;我没有完全的自信感,也没有完全的自卑感;我并没有完整的才华手艺,也没有做到认真努力;我不曾拥有完整的恋慕之情,也从来没将我的恋慕之情传达给一个人。
今英舒展开眉头,看了长今最后一眼,轻轻的与其擦身而过。
今英走过小桥,迎面遇上的宫女们纷纷深切的鞠躬,今英目不斜视的往前行去,彷若她仍是这座宫廷里曾经传说的傲慢过人的最高尚宫,有些御膳厨房的宫女却忍不住用袖子遮住嘤嘤哭泣的脸庞。
长今只是望着那个人笔直的脊背,走过曲折的宫廷道路,眼看她们之间隔开一道曲桥弯延的鸿沟,那道身影逐渐随着凉亭隐去,掩没在檐脊最后的转角。
不要老想着在月光底下看松子。
那怎么办?
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指尖。
……
今英,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请妳告诉我。
石子掉进了潭中,妳能再把它找出来吗?
……
指尖一阖一松,长今怔怔望着被雪染色的亭檐,一夕青丝白了红颜,不过是悠悠岁月中的弹指瞬间。但在须臾的声响里,只有那人最浅的微笑最深的落寞,横亙她的半生。
春雪会消,如同每年落而复发的松子;但石子跃入湖中,却是不可再追回的怅然。那人不再像年少时期充满了热忱与耐心,而是什么也不说、做出最无情的道别,投下一颗石子落入湖心,愁皱了眉头心尖。
相见争如不见。就算走到末途,她知道今英也要选择带着骄傲一同离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