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们戏班境况不是很好,可以说每唱一场都要赔钱,也花不了大价钱去请什么大家写戏本。只得用些旁门左道的方法,譬如夜半燃香,请仙来写。”
班主嘴里的“仙”,并非天界那些腾云驾雾的神仙,而是有些道行的鬼类或者不得投胎的厉鬼。民间流传的“笔仙”、“碟仙”多属此类。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指的也是这类“鬼仙”,好请难送,不少人因此鬼魂缠身,无辜丧命。
很明显,班主没有将请来的“仙”送走。
班主道:“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想要改唱胭脂刀,请来的‘潇潇生’给我改了这个。我一看戏本,觉得新奇,这才开唱。”
沈泊如:“你怎么样请到了潇潇生?它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班主道:“就说要写戏本。它对我说,希望这出戏能在晏家旧宅附近唱。”
江移舟问:“它对你说过话,能不能判断它是男是女?”
“女鬼,是女鬼!”班主想也不想,答道:“这件事我不可能记错!”
沈泊如想了想,从怀里掏出许多银钱,递给班主:“我有一件事情想让班主帮忙,也不难,就是借几件行头,借两个胆大的人用用。”
他怀疑“潇潇生”就是晏姑娘。按照戏文中说法,晏姑娘被人冤死,死后定会化为怨鬼,游荡世间。
她心怀有怨,难免想把自己的死因告诉更多的人。而戏曲老少皆宜,受众面广,能最大范围为她宣扬。
那班主没有急着收钱,面露犹豫:“几位要做什么?”
江移舟故作高深道:“我们是斩妖除魔的仙师,自然是为你消灾解难,你就瞧好吧。”
夜半时分,沈泊如三人带着班主与他的夫人,穿着旧衣裳,赶了一辆载满唱戏行头的小驴车,来到了邺城赵庄外。
一开始说好是借两个胆大的人,来的却是班主与他的夫人。江移舟怀疑班主是不是对“胆大”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倒是他的夫人,眉目间有股英气。她之前在戏台上专职打鼓,有个“鼓娘子”的诨名。她手上有劲,看着比班主还结实几分。
月光清皎,天上云朵泛起银白,若鱼鳞层层铺陈开来。
他们将小驴车停在赵庄外,班主与鼓娘子留在外面看东西,沈泊如三人悄悄进了赵庄。
赵庄内光线晦暗,几口乌木棺材并排放在大堂,一股难闻的腐臭弥漫在空气里。
棺材边,放着许多的纸人。它们有体态壮硕的青年男子、袅袅娜娜的妙龄女郎、手挎花篮的童子形态万千,各种各样。
这些纸人脸上都化着浓妆,红艳艳的嘴巴夸张地上扬,内外眼角也大幅度下弯,露出一个颇为滑稽的诡异笑容。
沈泊如取出一个小香炉放在东南角,向里面插了三根香。香烛无火即燃,一缕缕的青烟散在空中,淡淡香气如涟漪般漾开。
赵庄的大门紧紧关着,室内却吹起一股冷风,仿佛寒针般,只往人的骨缝里扎。
沈泊如生而为神,阴阳两界皆可见。他发现好多“人”的影子都聚集在小香炉旁边,张大了嘴,贪婪地吸食那些香灰。
他当做没有看到,双手合十,轻声道:“我们是外地来的戏班,这几年境况不好,只能到处游荡着唱戏。今日来了邺城,听闻此地神仙灵验,想求一个新戏本,恳请神仙帮忙,让我们能在沿途凑足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