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把他一手养大,教授技艺,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父母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这两年间,每当一场噩梦醒来,平九总异常痛苦。
师傅临死前所托三事,不要报仇,不要怪他,保护好师妹。
他一件都没能做到。
曾经的陆秋鸿心比天高,到头来沦落个什么也没有的下场,以前的豪情壮志,侠肝义胆,风流温语,如今想来这般可笑。
陆秋鸿死了,他什么也不是。身体残破,命数大势已去,强撑着一口气混搅到现在,不过是想在死之前弥补过去的错。
平九转身走回床上,躺下,映着月色微光,慢慢展开自己的右手。
纹路清晰的掌心间,那道纤细的银丝又向着手腕处蔓延了一些。
平九收了手,闭上眼睛。
他的命是陆一品给的,总有一天他要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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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九端着滚烫的药汤推门进屋,见辰昱正倚在床栏上,手里端着一本药书,他瞥见平九手里的药,不漏痕迹的微皱了皱眉,转眼间又好似未看到平九人一般,继续看书。
平九觉得无奈又有趣,瑞王平日极少显露情绪,如今却对着一碗药汤皱眉,可见真的不爱喝。谁能想到流血杀敌也不眨眼的堂堂瑞王,竟然会讨厌喝药?
一开始倒也还配合,只是服了几日眼睛逐渐能看见了,身体也有所恢复,这吃药便成了棘手事,每日平九端药进来,便见辰昱四平八稳的往那里一坐,看上一眼便不再搭理,能一坐静坐一上午,或与平九侃天侃地侃山河,就是只字不提药。
与瑞王患难这段时日,平九也算半摸透了这人的脾气,莫看他平日里沉稳从容,优雅雍容,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主子,从来听惯了好话,做什么事任由自己性子来,就按着喝药的架势来说吧,平日里御医们即便是劝上一句大概也是没什么人敢的,更何况逼迫了?
只是辰昱今日冷落着周遭的空气,却不全因为是吃药。辰昱眼睛恢复了整日没事做,便经常翻看平九的藏书,却昨日不知怎的翻出了平九一幅字画,那画上一位少女执着半开的折扇巧笑盈盼,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着实画的不错,平九进屋时见辰昱对着这幅画沉思,见他进来便问他,“这画的是谁?”
这画的其实是平九的师妹,陆明潇。只是师傅自小将师妹保护的极好,这外界从不知陆明潇的存在,平九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只是那画下脚还落着陆秋鸿的笔迹,想赖掉说不认识也是不可能的。辰昱见平九久不作声,面上神色更是与平常不同,心里思量一番,忽然轻风云淡的笑开了,眼底却是凉凉的看他,“又是哪个相好的?”
平九心里一哽,当下无法作答,只见辰昱缓缓敛去笑容,拂袖便离开了。
平九心里摇了摇头,表面上却不漏声色,端着瓷碗坐在床边,随口问道,“眼睛恢复的可还好?”
辰昱眼皮也未抬一下,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后文了。
见有些冷场,平九清咳一声,凑过去,“什么书,这样好看?”
这会辰昱抬眼也懒得抬了,不冷不热道,“自家的藏书,你倒来问我?”
一句话堵得平九没话说,见辰昱摆定了姿态雷打不动,只得把瓷碗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