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恐惧感,身子向后趔趄了一下,撞在厚重的雕花红木大门上,闷闷的“轰”的一声。将军伸手,要扶他的肩膀,小山猛地闪开,夺路而逃。
她在夜里醒过来是猛地一睁眼。
霹雳的声音。
冷风夹着雨星穿堂而过。
挂钟摆动,三点钟。
她穿上袍子去关窗户,又是一道闪电,只见一个晚上未曾露面的周小山站在中庭里。他背向着她,低头,任豪雨浇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她没迟疑,关上窗,躺回自己床上,头一碰枕头,就开始数绵羊。
6742只绵羊没能赶走周小山,裘佳宁咬了牙,弹起来,冲出去,拽住周小山的胳膊,问到他脸上去:“给谁看这个样子?难看死了。快回去,你给我进去。”
雨水冰冷,可是他的身体滚烫。佳宁吓了一跳,再看他被雨水覆盖的瘦削的脸,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那从来熠熠生辉的眼睛此刻疲惫又茫然。看着她,没有焦距。
“周小山,”她顾不得自己也只着一袭轻薄的袍子,用力拽住他,往屋里面拖,“你在干什么?你发烧了不知道吗?快跟我进去。”
她拖不动他,气得什么话都出来:“你这样可不行,没几天,咱们就了账了,你想装病还是装死?”
头发和衣服被大雨浇的湿透,佳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手连推带拽周小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上了台阶,谁知脚下一滑,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佳宁压在他身上,耳边听见小山轻轻呻吟一声,她赶快起来,扶着他起来:“小山,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滂沱的大雨中,他看她好久,方才回应:“我冷。”
这个人的房子里没有药。那么硬朗年轻的身体,从不出状况,所以粗心又骄傲。可他现在不同,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硬生生的把他击溃?伤口翻出来,身体滚烫。
她把他身上的衣服除下,用毛巾一点点的擦干他的头发和身体,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看见他还张开着眼睛,嘴唇颤抖。他冷。
“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佳宁刚要起身,被他抓住手。
这让人没有办法,她得怎么做?
她让他攥住自己的手,倾身靠在床头,在他耳畔,声音轻轻的说:“不找医生不行啊。你身上还有伤。”
他躺在那里看着她,眼睛的虹彩是荧荧的蓝色,她拨拨他的头发,几乎求他:“听我的话。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却更紧了,慢慢的说:“我想我阿妈。”
她用双手拢住他的手:“我也是。我有时也想我的妈妈。”
“……”
“她离开我,爸爸也离开我。我少年时候伤心又难过,有时还怨恨。”
“现在也是?”
“现在好些。当我长大了也就知道,该他们自己选择自己过的日子,何时能拥抱我,我可以一笔勾销。”
他闭上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她以为他睡着了,把手拿出来,周小山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这里疼,又酸又软。难受到了里面去。”
“你得哭出来。”
他闻言没有睁眼,忽然翻转身体,把脸扣在枕头上。
没有啜泣声,只见他肩膀的颤抖。
她犹豫良久,终于伸手抱住他,嘴唇贴在他的耳翼。
天亮的早,大雨在黎明前结束。
早上的热气便会把昨夜的雨水都蒸发掉,没有痕迹。
周小山睁开眼睛,身上的伤痛和高烧慢慢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