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邵北拿来一只木盒,里面放着支竹笛。
师父不曾教过乐器,是以陆晨霜素来与丝竹风雅无缘,对音律是童叟无欺的一窍不通。他来无量几个月从没见邵北玩过这些,心中自然默认的是邵北也不通音律。这一见到笛子,他不禁问:“你会吹?”
邵北腼腆道:“没人教过我,我是自己看曲谱学的。”
陆晨霜早就觉得邵北骨子里的灵气无愧宋衍河当年吹出的天堑牛皮,剑招一点就通,阵法百试百灵,能自学区区一个笛子自然不足为奇。他这回抱着家伙来,定是想展示一番的意思。
陆晨霜请道:“吹与我听一曲。”
邵北假模假式地谦虚客套:“学艺未精,不堪入耳,怎好吹给陆兄听呢?不吹了吧。”
陆晨霜再相请道:“就请吹一曲罢。”
“那好,陆兄见笑。”邵北早就备好了,利索地取出一把特制小刀,细细地劈开一截嫩芦苇,刻苇心中的一层膜。
他言不由衷的推辞假得好玩,丁是丁、卯是卯的认真模样叫陆晨霜看了也心觉有趣,能在山清水秀间饮茶聆曲,这样的日子实是如诗如画。等会儿邵北要是吹出什么奇形怪状的曲子来就更好玩了,他能暗捧此事笑一辈子。
邵北小心揭下苇心的膜,转过脸去。
若换做旁人有小动作,莫说转个脸,就算翻一百个跟斗陆晨霜也不闻不问,但邵北不一样,他们相处几个月,他自问应当对邵北了如指掌,这小子喘口气他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这回看不懂了,陆晨霜便问:“你做什么?”
“嗯?直接贴通常粘得不太结实,要湿一湿。”邵北拿着苇膜一角,用舌尖在它四周转了一个圈,“这样再贴上。”
“……哦。”陆晨霜低头斟茶倒水,水中映出邵北安笛膜的细致模样。他看了又想不出方才那动作究竟哪里“不雅”,竟让他有非礼勿视想要避嫌之感。
邵北粘上了苇膜,左吹吹,右看看:“好了。我吹一支‘九天神御曲’。”
“噗!”陆晨霜口中含的一口茶水连着一根细茶叶尖儿一齐喷了出来,“九天神御曲?”
九天神御曲乃是楚世青的独门绝技,需配合他的九天白鹿笛吹奏。听说寻常对阵时都难得见他使用此招,邵北又怎么会有曲谱?就算明知没有栖霞心法,邵北使不出楚世青那等的威力,但这就如同昆仑剑法一样,即便别人练不成,昆仑剑谱也不可能随便给人吧?
陆晨霜惊道:“曲谱是楚世青给你的?”
邵北更惊讶:“怎么可能?是我那日云浮客栈中买的,你忘了?”
“胡闹!”陆晨霜的火气一下窜了上来,厉色道,“你明知这是那个小妖信口胡编,怎能真拿去练?走火入魔了如何是好?”
“去掉这个名字,它不过是本曲谱而已,由几个音韵组成,人人得之可以吹奏。我才刚学不久,若这都能走火入魔,那‘魔’未免也太好入了。”邵北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递给他,温声安抚道,“陆兄,稍安勿躁,听我给你吹来。”
“不听!”陆晨霜总觉得自妖那拿来的东西都路数不正,犹如路上捡一个包子,这岂能随便往嘴里放?他不能眼睁睁看邵北将自己置于险地。
邵北:“你不听也晚了,这支曲子我已试过几次。”
“你!”陆晨霜真想把这臭小子调过个儿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