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我看见的事物距离和事物的实际距离出现了误差。”
幸好是山佬切国广主动来接刀装,不然刀装肯定会砸到地上。
“其他……也没什么了。”灰谷彻努力忽略黑子哲也越来越复杂的目光,继续说道,“因为我最近有特意放慢走路速度,所以可能有一些微弱的异常,是我没察觉到的。”
了解完大致情况,藤野先开了药,再打印了一张复健方案:“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保持你从前的生活状态——这是延缓病情的方法之一。”
“虽然你目前还不需要进行专业的复健,但考虑到你这个学期才刚开学,不能住院治疗,所以我现在把复健方案打印给你。你可以抽空学一学复健。”
复健?
已经连之后的肢体残障的症状都考虑好了吗。
灰谷彻脸色苍白点了点头:“谢谢。”
藤野医生愣了愣。
“……不用谢。”他开始叮嘱下一件事,“为了更准确的掌握病情的恶化速度,我希望你能随时记录你的身体状态。”
“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医生补充道。
“嗯,我会好好记录的。”灰谷彻表现得很配合。
……
耳边的交谈声像是从异世界传来的,隔了一层膜,虚幻得让人精神恍惚。
黑子哲也的大脑从听见‘复健’这两个字开始就逐渐空白,惊愕与心疼填满了胸腔,沉甸甸的——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
简直,太荒谬了。
与藤野医生的谈话结束后,两人离开了诊室。
黑子哲也主动揽下了去拿药的任务,还强硬的把灰谷彻按在椅子上,不准他再溜达一步。
——似乎是把灰谷彻当成了易碎的玻璃制品。
灰谷彻觉得有必要和黑子哲也谈谈。
一走出医院,少年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哲也,你不用扶着我走路的。我没受伤,也没残废。”
——今天连下巴上的纱布都摘了。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健康。
“我可以自己来。”灰谷彻强调。
黑子哲也沉默着松开手,天蓝色的眼眸染上几分愤怒——更多的是心疼。
“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他在拿药的过程中查了脊髓小脑变性症的资料,一行又一行的病症描述令他几近崩溃——如果不是因为场所不对,他绝对会抓着灰谷彻揍上一顿。
揍完再放肆的哭一场。
“我只是……”灰谷彻一时想不出什么能用来辩解的说辞,干脆侧过头,一副‘随你怎么处置’的模样。
标准的死鸭子不怕开水烫。
三分钟后。
——嗯?怎么没动静了。
灰谷彻忍不住忐忑起来,却猛的被人抱在怀里。
黑子哲也柔软的发丝扫在他的脖颈上,手臂环着他的腰肢与背脊,头枕着他的肩膀。
少年低声承诺:“阿彻,我会陪着你的。”
声音沙哑。
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出眼泪滑下脸庞的画面。
“不管是治疗,复健,还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直到你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灰谷彻莫名眼眶一热。
一个人拿检查结果,一个人和医生交流,一个人承担患上绝症的事实……混迹在三三两两结伴的人群里,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酸涩与恐惧也越发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