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余的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不知道,抱歉…”
“没事,我不介意。”姜琉睁开眼睛,定定看着纪余,表情平淡,却让人无故觉得认真。“其实你能主动问我这些,我很高兴。这样,你还愿意继续听下去吗?”
纪余点点头。
“我就是那时候突然患上超忆症的,有些患者是先天性的缺陷,我并不是。当时我父母发生意外时我也在,几乎是亲眼看着他们丢掉性命,之后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忘不掉经历的那些事情,每天都无法入睡,医生看我不对劲,带我去了精神科检查,他们的诊断结论是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因为忘不掉,所以每次想起来都是对精神的极大打击。亲眼见到父母失去生命,纪余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对于他这个三十路的男人都难以承受的痛苦,沉沉压在只有十岁的姜琉身上,也难怪会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也幸好,这个损伤竟然可以被转化成天才的助力,而不是成为把姜琉彻底拖入地狱的梦魇。
“唐纳德本家这一代人才不济,当时全靠着爷爷一人主持大局苦苦支撑,所以很早他就一直关注着血缘稍远的旁支中年龄合适的孩子,想亲自选拔培养。我失去双亲,又患有这样罕见的病症,爷爷很自然的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见过几次面后,我的监护权就被移交给了爷爷,于是我成了你现在所知道的唐纳德本家的少爷。”
不用费多少气力,姜琉很容易就能想起他头一次见到爷爷的场景。刚刚满十岁的他因为超忆症导致的失眠和失去双亲的恐惧而变得极度消瘦,除了护士主动带他出去散步的时候,其他时间他都是坐在雪白的病床上发呆输液。父母的葬礼之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唐纳德家的其他人,所以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位自称是唐纳德的老绅士让他本能地排斥和害怕。可对方对此视而不见,根本不考虑他的想法,自顾自地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一本《经济学基本原理》,用优雅低沉的英音念起来。十分钟后,老绅士合起书本,问他:“我刚才念的东西,背得出来么?”
姜琉知道对方的问话不容拒绝,只能点头,小声重复。他背得很小心,连停顿和音调都一丝不差,他想,如果我背得好,那这人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吧。
“后来到了本家,爷爷为我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逼着我学会了思维城堡,让我能自主进行记忆的整理。过程虽然痛苦,但确实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和作息。紧接而来的就是用极度疯狂的方式进行填鸭式的学习,看,那几年我每天的生活就像是扫描仪,不断的储存新的知识。”
明明说着自己的事情,姜琉的语气却与旁观者无异,那样事不关己的态度让纪余低下头不愿看他,最后一眼扫在姜琉脸上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姜琉脸上的阴影似乎变多了,就像窗外已经完全被夜幕占领的天空。失去了暖色的光泽,热情与活力,统统被浸染成深色的磨砂质地,触着质感极佳,放大看却突兀坎坷。
“再后来,我如同爷爷所期待的那样上了大学,进入唐纳德氏工作。然后,在平凡枯燥的工作中我接到到中国谈合作的任务,遇见了你。”姜琉用自己的当下为已经经历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