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往公墓。
公墓距离市区的车程是一个小时,坐公交倒车再倒车便是两个小时,他也不着急,一路上凝视着窗外。最后一次换乘时,他在站台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点儿东西,装在包里继续前行。
不是年节,也不是周末,公墓里几乎没有人,只听到风吹过松柏树梢的声音。吴越要找的墓碑在小山的高处,距离山顶不远,他进了公墓大门后就沿着阶梯,快步拾级而上。
阳光很烈,他不一会儿就出汗了,把背包罩在头上遮阳,对自己也是对亲妈说:“死得早也有好处,全永宁山最好的风水都让你占了,前有财水后有靠山,大富大贵之地啊。你知不知道永宁山现在八万块钱一平了?我本来还想埋到这儿陪你,现在看来死不起,你还是保佑我多活几年吧……”
他絮絮叨叨,初开始一步跨两阶台阶,后来改成一步一阶,二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他妈的墓碑,于是把包往地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扭头对着墓碑笑道:“这秋老虎呀,热死我了!”
墓碑上有他妈妈的彩色照片,正浅浅笑着,微偏着头,杏眼樱唇,长得极美,目测绝不超过三十岁。
吴越从背包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有一瓶酒,一盒巧克力和一小包糖果,里面有奶糖、话梅糖和水果糖,都是很普通的种类。
他先把酒浇在墓碑周围,说:“老妈,祝你永垂不朽、精神长存、音容宛在哈……”又把巧克力拆了包,放在墓碑上方说,“没有你喜欢吃的那种,只能凑合着吃了。”
接着把糖果一粒一粒埋在墓碑下方的草丛里:“糖都是你喜欢的,但一次不要吃太多,免得血糖控制不了……你们那边的人在乎血糖吗?不管了,总之悠着点儿吃,对你的牙齿好。”
他默默地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儿,说:“妈,去年我来看你的时候,说我当了客房部的副经理,但今年不是,我又被打回原形了哈哈,我可能要辞……我现在在西饼房做事,邓大鹏和我一起,大家都待我不错。”
“我以前不喜欢蛋糕店的甜腻味道,现在习惯了我们那个工作室,还觉得蛮好闻的……”
“哦对了,我们西饼房的头儿老让说,白巧克力其实没什么营养,里面全是糖和油,所以你也不要多吃啦。刚才买的是黑巧克力,据说对心血管好。”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跳起来弯腰在各个墓碑之间寻找,慢慢地就往更高处去了。过了十多分钟,他用t恤兜着一大捧野花回来,突然发现老妈的墓碑前还坐着一个人。
他吓得把花抖落了一半,这才看清是赵忱之,于是怒道:“干嘛?你怎么不出声啊!”
赵忱之笑着回答:“我是盯梢,怎么可以随意出声?”
吴越有些不高兴地问:“你在哪儿跟上我的?”
“酒店门口。”赵忱之说,“我喊了你一路,奈何你充耳不闻。我建议你回去后查一查听力,如果真有问题,我倾力赞助一副助听器。”
吴越把花又归拢了,在他身旁坐下,初开始有些不高兴,后来便恢复了正常。他用青草和野花熟练地编织起了花环,一本正经地问:“我妈美吗?”
赵忱之说:“美。”
吴越说:“她原先是芭蕾舞演员,算是剧团台柱子吧,容貌美丽,气质出众。”
赵忱之问:“你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几年前吧。”
“那么你还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