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能……”侯老丈叹气。
常把式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如果他……能不能不用我的车……”
侯老丈一下明白常把式的意思——他不想用他的马车运送死人。侯老丈能理解这种忌讳,点头说:“那就还得麻烦你去找家送葬的店铺。”
常把式松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挺喜欢那个公子的。”
侯老丈说:“他过去其实是个孤僻小气的人,和邵家的小公子认识后,就变得通人性了,可谁知……”
常把式说:“我明天早起熬药,他一定醒来就想去大牢。”
侯老丈说:“但愿他能醒过来。”
秦惟也很怕自己睡过去醒不过来。这一夜他昏昏沉沉,在心中拼命地让自己别睡得太死,他得早起去见邵子茗!见一面少一面,他得对邵子茗说“吾爱余生”!
天没亮,常把式就起来煎药,秦惟闻到了药味儿,强迫自己睁了眼。
僧人坐了一宿,下床去洗漱完,吃了昨晚的剩馒头和菜。
侯老丈人老了,受不得累,前一日坐了半天车,又陪着江公子去了大牢,早起就头晕,没了胃口。
常把式去叫了早餐,是馒头和粥,秦惟完全吃不下去,侯老丈喝了碗粥,常把式吃了大半,把余下的馒头当了干粮。等两剂药煎好,倒入了一个水罐,侯老丈过来扶秦惟下床。
秦惟咬紧牙关,下了床。他几次履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充满求生的欲望,他像是个无情的奴隶主,强迫自己已经无力的身体行动起来,奋力向前。
侯老丈帮助秦惟稍微整理了,与僧人搀扶着秦惟出了门。
第102章第六世(12)
小雪飘了一夜,还在下着,地面和屋顶都有一层薄薄的白色。寒气扑面,秦惟打了个寒战,突然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几乎喘不上气来。
僧人小声念经,常把式将车赶过来,秦惟使劲咽下涌上来的血,慢慢直起身,可鲜血还是顺着嘴角流出一丝。
侯老丈说:“快上去吧!”扶着秦惟进车。
僧人停了经文,开口说道:“你该早就明白,万事都是虚妄……”
秦惟以为小森劝他对生命不要如此执着,回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会过去,可是此时对我而言,却不是虚妄——我要给他送药!我一定要活着!”他拉着僧人的手:“你跟我在车里,给我念经。”僧人没反对,随着秦惟进了车厢,秦惟在车中躺下,僧人盘腿坐在他身边,闭眼打坐。
侯老丈想起被褥留给了邵子茗,去拿了店里的一床被子给秦惟盖了。他上车坐在常把式旁边,常把式挥鞭,马车出了大车店的院门,往大牢行去。
秦惟虽然身上盖着被子,可是觉得冷风从车板下嗖嗖吹进来。他蜷缩着身体,就靠着马上要见到邵子茗的念头维持着自己的清醒。小森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但秦惟相信他没有停止念经。
下雪的清晨,路上没有人,车外很安静,只有偶尔常把式的鞭子声和车轴单调反复的转动声。
马车停下,外面侯老丈说:“到了。”
本来恹恹半死的秦惟忽然精神了,他坐起来,挪到车门处,小森稍微一扶,秦惟就撩帘下了车。马车停在了大牢的院门前,秦惟一眼就看到昨天与他说话的崔牢头正站在门边。秦惟的心因为激动砰砰地跳,他对侯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