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同旁比起,也种得更近些,挨挨簇簇,一左一右并排而立。梁夫人抱着尚且年幼的他俩,喜欢拿树的位置唤他们。梁季青的在左边,她叫他‘小左’,梁季玄的在右边,她叫他‘小右’。他们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但早出生几分钟的梁季青明显是比后出生的梁季玄活泼淘气多了,拿着缺牙豁风的嘴,他喜欢抱着软乎乎的弟弟,含含糊糊喊他‘小柚子’,顺带咬他一脸牙印。
“你没小时候软乎了,小柚子,”梁季青戳了戳他旁边的梁季玄,不由得笑话他,他也想起小时候那茬了。小时候的梁季玄很可爱,软软呼呼一小只,不喜欢笑也不喜欢闹,跟团刚出锅的小包子似得,就喜欢坐在小床上发呆,他总喜欢去闹闹他,闹笑了他乐,闹哭了他也乐。闹哭了弟弟,他被梁老爷子抓着打屁股墩儿,他在大床上撒泼打滚哭,梁季玄会软软糯糯爬过来亲亲他。梁季青啧啧摇了摇头,“现在的你,没小时候好玩了。”
“喂,青哥,说好了不揭短的!”梁季玄耳根子都臊红了。
“诶,这是什么啊?”梁季青替他挂大衣,一物件骨碌碌从口袋里滚了出来。
“啊这本来是我准备送还给你的怀表的,”梁季玄看着那怀表,一下子想到了陈二爷子和陈老爷子,他的心情一下子垮了下去,他勉强笑了笑,“没想到半途上竟然坏了,而且还修不好了,”他故作无奈摊了摊手,“看样子老天爷都不让我把表还给你,大概是想我欠你一辈子吧。”
“胡说什么呢,你永远不欠我任何东西,”梁季青抚了抚表盖,看着表盘上定格的十二点,不由得也垮了嘴角,他回头冲梁季玄笑了笑,“不过既然是你送给我的,那我就收下了。”
梁季青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神里藏着些他看不大懂的东西。
带着满满当当的困惑,梁季玄沉入了梦乡,呆在梁季青身旁,他睡得难得安稳,他做了场漫长的回忆梦:
\'喀嚓喀嚓\',因着卧房里悄无声息,铁剪子开合的声音显得格外打眼。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梁季青兴致勃勃对着烛灯剪裁着当日的报纸,他有个很大的牛皮封的集邮册,是小舅舅前年当作生日礼物送他的,英国的舶来货,封上缠着细带,他专门拿来收集戏报小料的。
梁季玄坐他边上看医书,说是看倒不如说是翻,对着灯花翻弄着,字没看进去几个,声儿翻得哗哗响,他抬头看了眼梁季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犹豫了半天,又把那滚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梁季青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摇头晃脑摆弄着桌上的集邮册,啧啧称赞了好几句,就是不肯理会一旁有心事的梁季玄。
梁季玄瘪了瘪嘴,沮丧地塌了肩,看上去很是委屈。
看着胞弟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梁季青没忍住破了功,笑了出来。放了手里的剪刀,亲亲热热圈了他满怀,把怀里的两张船票掏出来给他看,“再过几日,京里韶平班的白香蝶白老板要上一出玉堂春,你啊,同我一块去。”
梁季玄一头扎进梁季青怀里,兴奋得活像只得了食儿的小犬。梁季青抱着这同他一般大的弟弟,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精着呢,政府留学招生的那条新闻,他就差没直接杵他眼跟前了。最懂梁季玄的,当然是他梁季青了。
考上,虽说是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