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下来,剩下一段路是死活不肯送了。梁季玄很是不服,还想再说两句,杜若白倒是闷头闷脑直了付了车钱,车夫拿完钱拉着车转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梁季玄站在原地,有些恼了。“这地方太偏僻,前头又都是窄巷暗地,我们又是俩成年男人,”杜若白整了整衣领子,“最近北平出了不少劫车夫抢车的事故,他许是怕了。”
如此来谈,倒也不是说不通但梁季玄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杜若白话着实不大多,他替梁季玄拿了行李,只顾闷头朝前走,梁季玄也只有一路跟着。梁季玄心头升起了些异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怪异:民声报社位于新桐路,和位于西郊平的圣约旦大学距离可着实不近,梁季青就是要找合租对象,也着实没必要跑这么老远再加上这不知名的桂酒胡同,还真是处处透着点诡异。
这地还真是处处皆为‘窄巷暗地’,也难怪了那人力车夫不肯进来。梁季玄跟着杜若白一路左拐右进,兀自转晕了头,心下不由佩服起这人还挺厉害。
“这里,就是桂酒胡同了,”杜若白突地停了步,他指了指面前那个漆黑巷口,“白天这儿还算热闹,你若要搭人力车,在这里便能叫到。”梁季玄点了点头。
他的注意力此时正被巷口外的一株大树所吸引。树身高挺,冠顶蓬勃撑开,堪堪扫过周遭房梁屋顶;树围粗实,一成年男子合抱也抱不了满怀。但那细阔绿叶子,真是分外熟悉。“这是桂树吗?”梁季玄喃喃问出声。
不用杜若白答复,他便知自个儿猜对了。桂花那股子甜腻入骨的香气,混着燃尽的香烛纸钱味,随着夜风姗姗来迟,拥了他满怀,梁季玄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那股子甜香末尾,竟生生涌出些醉人酒意,他不禁愣了神。
“这巷子之所以叫桂酒,就是因着巷口的这株挂花树,他开的花儿总带着些酒香,”杜若白摸了摸那粗壮的树干,“算起来,他已活了有近两百年了。”
桂树下端的枝桠,系满了红色丝绦,把丹红的桂花都给遮了个干净。底下插满了高高低低的香烛,纸钱燃透了只剩下一蓬蓬的灰,随着夜风打着旋儿地飘飞。距那些灰堆不远处,摆了张石桌和几张矮竹凳,树高叶茂,倒真是纳凉谈天的好地方。
巷子细狭,里头昏暗,只能借着月色隐隐窥个大概,又因无光,所以看不清远近,只能数着步数约莫着估个距离。借着月色,梁季玄隐约可见两侧住家灰黑的房门,盆碗锅灶堆得移了位,占了不少过道,把本就算不得宽敞的巷子挤得更敝窄了,梁季玄脚下行得艰难。
他心里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梁家虽算不上豪门大户,但也总归是衣食无缺,梁季青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档子苦,现下倒是受齐整了。梁季玄转念一想,又觉出了些不对劲,这杜若白自也是好人家出生,何苦到这儿来遭这份洋罪他尚思量着,杜若白倒是停下了。
“到了。”
这处比起别处倒是光亮不少,门口未贴对联,却是左高右低左三右七挂足了十盏灯笼,他们在夜色里幽幽闪着红光。奇怪的是那十盏灯笼里头,左方有一盏是灭的,右方有一盏也是灭的。
门外很是闹腾的,一黑一白两只大猫弓着身轮流去够那大红灯笼,他们爪子锋锐,蹦得一次比一次高,蓄足了力,狠命朝那灯笼挥爪子,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