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这儿啊?”为首站着的,是梁老爷子的亲侄子,长房出的幺儿,年纪不大,但按资排辈倒也算是个老辈,同姓里晚辈都得是尊一声梁三爷。
梁三爷至多不过四十岁的模样,抹足了发膏,梳了个油光水滑的大背头,他中年发福添了些肚子,鼓鼓囊囊塞在哗叽西装里,上衣口袋一方手帕露了个尖角,衣料是好衣料子,剪裁自也是好剪裁,但一身好西装裹在他身上,活生现出了些轻浮调调。
被梁老爷子撞上了,却也不见他有半点惊慌。梁三爷好以整暇理了理衣领子,他轻咳了两声,依旧挂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叔叔,夜都深了,您还在这呆着干嘛啊?”
“阿福自幼同我一起长大,他的最后一程我自是要送的,”梁老爷子环扫了一圈众人,“倒是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作甚?”
“我们,自然也是想来送送福伯啦,他老兢兢业业为这家操劳奉献了一辈子,这下他走了,我们这些个小辈自是没不送不祭拜的道理,您说对吗?”梁三爷往灵堂里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两眼,屋里灯光昏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祭拜?”梁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目光从众人手里的家伙什上扫过,“即是祭拜,这些子东西,就不必带了吧。”
“这还不是叔叔您不给我们这祭拜的机会,”梁三爷摊了摊手,他倒是委屈上了,“今儿刚办的丧事,明儿就要入土为安了,当这夜君子,也是我们这些个人被逼无奈之下的下下之选啊。”
“再说了,这入土前拜见拜见,总比到时候让福伯入了土,还得搬家见光来得好些吧,您说是吗?”梁三爷摸了摸发尾,“叔叔啊,您当上家主之后,这梁家被您管理得,那自是没话说。但当初废了这借寿传统的,可也是您吧,我那可怜的小侄子可是至死也没得您老爷子一句松口啊,这铁令儿,怎么着,到了老爷子您亲儿子身上,就破了例了是吗?”梁三爷拔高了话尾子。
“叔嫂这次,更是犯了大忌讳了,那族谱上可是拿朱笔描了大红字儿的,外姓人万万不可参合其中,”梁三爷猛拍了下手,“这次叔嫂牵扯进来的本家人可有足足二十余口,我,就是为了梁家,也不得不同您争这一次了!”梁三爷说得唾沫横飞,一脸的正气凛然。
“上午刚完,下午福伯就去世了,您老说是喜丧,这话儿怕是难以服众了吧,”梁三爷指了指半开的房门,“您让我们进去看看,没问题,我们一众任您家法伺候,绝不半点含糊;若有问题梁老爷子,这事儿怕就得您给我们个交代了。”
梁老爷子木在原地,未动也未吭声。梁三爷也来不及等他回应,着急忙慌带着众人冲了进去。灵堂里就点了三两根白烛,烛火被风吹得发颤,照得一众人面如鬼魅,他们把棺材团团围住。
棺材上,盯死了七颗棺材钉,明明晃晃的在烛火里反着光。
“三爷,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