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活泛得很。她又将那大门上下打量了几遍,确信是无从下手,便扭头问沈无常:
“李林是从门缝里钻进去的不成?”
“这是机关锁,大约……”
沈无常话未说完,伸手探了探前方,忽然用力一按。
喀哒!
精铁打造的门上浮起一个四方铁盒,共分九层,侧面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写着那三十六天罡。
穆情浓虽是孤星照月楼弟子,毕竟不得独孤游亲传,于这阵法机关是十窍通了九窍。她见那魔头似是熟谙此道,禁不住问:
“该怎么打开?”
沈无常却充耳不闻,低声念念有词,十指飞快地转着那铁盒。
忽然他眸光闪动,抬手一掌将盒子按了回去。
刹那间,响起一连串机簧相扣的清脆声音。
那镔铁所铸的,数十个大汉也不能推开的大门,竟应声缓缓而动。
穆情浓喜出望外,想问他这一手技艺究竟从何而来,
但她很快,连说话都忘了。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银库,亮白的银锭堆积如山,延绵好像那关外雪线。谁也无法想象那是一笔怎样的财富,人们总爱说富可敌国,可究竟是个虚数,眼前货真价实的一切比那四个字让人动心得多。
沈无常向来生死不挂怀,
他甚至觉得银锭还不如铜钱重要——
起码后者可以当暗器杀人。
而那顾小公子却对他说:
“金银也会杀人,且只怕比你杀更多。”
那魔头从前不明白,
但当他面对这一片灿灿灼灼,令人疯狂的辉煌时,渐渐懂了。
顾风流所言非虚,
在这银库里,确实有个死人——
李林倒在墙角,断了呼吸,一把匕首捅在他的心口,蜿蜒下血色如火。
在他尸体的旁边,有一团燃烧纸张留下的灰烬。
二人见状都不甚意外,他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人,也都清楚明白:
在沈无常开门的那一刻,李林已毫无退路。换做是他们自己,也会趁早收拾,自行了断,不给敌人折磨取乐的机会。
“他烧的是什么?”
穆情浓闻言拿足尖翻了翻灰烬,淡然道:
“账本。”
“也只可能是账本。”沈无常点头,“只可惜……咳咳咳!”
那魔头话未说完便猛地咳嗽起来,他先前与数十人厮杀拼命,到底是施展太过。
穆情浓见他手中一片殷红鲜血,大惊失色,忙问:
“你受伤了?”
沈无常却只摇头,自怀里翻出个白瓷瓶,倒了两颗药服下,哑着嗓子说:
“旧伤。”
“是徽州城——”
“你去过徽州城,裕升染坊?”
沈无常闻言,眼神蓦地一凛,直直盯着那女人。
穆情浓教他看得心虚,低下眼睛,
“我不过见你只剩一口气了,顺道帮个忙……”
她言罢,极忐忑地等着沈无常回话。半晌无言,正当她要重启话头的时候,却听那魔头幽幽一叹,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好歹……我这十恶不赦之人,自生自灭便可。”
若搁在平日,这般忘恩负义之人,穆情浓早与他动手了。但她眼下却只从那刻薄语气里,莫名品出一丝凄楚悲凉。
“你……”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