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炎,醒醒,今日可不能再贪睡了。”我抱着他,用下巴蹭蹭他的头顶。若是他醒着,我是不敢做这么亲昵的动作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怀里的人,我的爱人,终究没有醒过来。
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醒了。
“手怎么这么凉……”我用手心包裹住他的手,捂了许久,他的手终于有了一丝热气,就仿佛……他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不敢松开他。因为我总觉得,一旦我松开他,他就真的死了,仿佛我不承认他死了,他就还活着一样。
就这样,我抱着他的遗体,抱了两天两夜。期间宫人劝了又劝,我全然没有搭理,最后楼聿带着人闯了进来,泪流满面地跪在我面前跟我说:“陛下,我兄长已经……死了!你让他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
是啊,是该入土为安了。若是他知道我在他死后还纠缠着他,怕是会恼我的。然而,我没有把他葬进安葬楼家历代忠烈的将军冢,而是把他葬进了我的王陵。
出殡前一天,我追封了楼炎并遣散了六宫,他成了我大齐第一位男后,也成了我后宫中唯一的一人。文武群臣联名上书反对,三朝元老血溅大殿金柱,太上王气得旧疾复发,民间更是疯狂揣测事情始末,乱成了一锅粥。可是不管他们再怎么闹,楼炎还是成了我的王后,进了我的王陵,在我死后将会与我同葬。
出殡那天来的人不多,陆承和李岐人赶回了京城,下葬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红了眼。
楼炎死后的名声本就不堪,因为此事在千古骂名之上,又加了一条魅惑君主的罪名。
所有人都恨他逼反了赵宽,说他为一己私利害死了无数百姓,骂他不配做楼家人。谁又知道,如今那些平民士子所享受的机遇、百姓们少交的税款、边疆的安定、各省兢兢业业的父母官,哪一样没有楼炎的功劳?
既然做个明君,善待百姓是他期望我做的,那么我便如他所愿吧。我怕,怕我去找他的那一天,他怨我不守诺言。
就这样,我励精图治二十载,大齐的版图一扩再扩,百姓安居,盗贼不行,果真造就了一个清明盛世。
人们早已不在执着于我立男后遣散后宫的事,太后也对我无可奈何,从宗室中挑出了几个孩子养在身边。我选了一个品行和能力皆上等的孩子,立了他为太子。
我躺在病床上,太子在榻边低泣。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灼灼的梅花,那个清隽的男人披着狐裘,手拿着暖炉,凝神看着面前的一枝腊梅,笑得那样风轻云淡。
楼炎啊楼炎,相隔二十载,我终于……又见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