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的几片牛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宋峤给我发短信说,我早上喝了碗粥,有股怪味。裴裴,你起床了吗?
我说,起了,在吃面。准备去上班。
宋峤说,这么早?我也想吃面。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太棒了。
我说,明天需要我来接你吗?
宋峤说,不用了,明天我要去办点事。
我说,好,中午你自己点餐,难吃也要吃一点,晚上我给你熬粥。
宋峤说,嗯嗯嗯。
然后我拖着有些神志不清的身体,又晕晕乎乎地度过了一个工作日,唯一精神起来的就是电脑显示屏下方时间跳到17:30的那一刻。然后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拔腿向门口去打卡。
丝毫不管背后就我下班积极性突变的揶揄。
真的很累。
到超市买了锅和保温盒回去还得用开水烫过。煮粥得先泡米,煮出来才会颗粒饱满有韧劲。开水下锅不容易糊锅底,大火转文火三十分钟,期间要不断搅拌才能出稠。
等到我好不容易将粥装好,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医院,已经没心情挤地铁了,坐在出租车上恨不得直翻白眼儿,司机大哥又很聒噪,问我要给谁送饭,我说朋友,他发白的鬓角随脑袋直晃荡,没回头看我语气里也充满了热情的赞美。
小伙子,是女朋友吧。
武汉的出租车司机不是特别脾气暴躁就是特别健谈八卦。
我抱着保温盒仰在后座闭目养神,胡乱应声。
走进宋峤病房的时候,发现他隔壁床新住了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挂着吊瓶,头发稀黄,瘦弱苍白,两眼很大却深深下凹,看起来可怖,颧骨以下像被削去,直棱棱地下来。他妈妈守在跟前,面容黑黄憔悴,头发束在后面,有几缕散漫地跑出来,衣着朴素,神情拘束,她用吸管在喂儿子喝水,看不清手里有多少开裂的口子,但乍一眼看去,就很粗糙。
“裴裴!”宋峤从床上坐起来。小男孩和他妈妈也看向我,我礼貌地冲他们笑笑,小男孩耷拉着眼睛,看起来很虚乏,连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母亲倒是非常淳朴地冲我微微颔首。
我把保温盒放在宋峤床头柜上。
宋峤打开保温盒,粥的香味随着热气一起扑出来,他哇了一声,说:“果然还是裴裴的粥煮得好。”
他一直很讨厌吃白粥的,觉得味道太寡淡。
但还是用勺子舀起来小心地嘬着,嘴巴微张,像小鸡崽。
我听那小男孩闷哼一声,带着哭音说,妈妈我难受。抬眼看他妈妈放下水杯,用嘴触触他的额头,沙哑的声音也有掩不住的心痛:烧退了就好了。
突然觉得有些鼻酸。我妈在我发烧的时候,也是用嘴触我额头试体温的。年纪大一些,总会被很小的事情触动情绪。
“我挺羡慕的。”我听到宋峤吸着粥中的米汤,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我都好几年没见过我妈了。”
我闻言一愣。宋峤也好久没在我面前提他妈了。
“你——”我想开口安慰一下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裴裴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在武汉了,他们是不是也不会知道?”
我沉默半晌,然后说:“你要不要主动给你妈打个电话?”
他抬起脸,表情古怪阴沉:“除非我能喜欢上女人,否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