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弘瀚改为摸摸少年的头,“我说过的,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嗯。”允想到什么,垂眸道:“等我不在的时候,您再打开看罢。”
这是准许他偷看的意思吗?弘瀚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当然不是那么没有忍耐力的人!
雁鸣关就在不远的地方,二百里的距离,策马疾驰不到一天可到。然而弘瀚又不着急了,他放缓马蹄,踢踢踏踏,任队伍就这么缓缓前行着。
他横穿草原,生擒四王子,与漠南诸部达成协议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回西炎。他不着急,他要等着这些消息在西炎传播开,在炎城发酵,看看究竟能长出什么来。雁鸣关守将是他的人,是在西荒共过生死的弟兄,所以他才放心将与蛮族交易的事放在雁鸣关,才放心这么悠闲的走回去。
这么悠闲的走,才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那一场战斗虽然快速,损失不大,但众人都多少带了伤。带兵就像做文章,也讲究一张一弛,弘瀚不会做文章,带兵却几乎是骨子里生来就会的。
夏日的草原,风景美极了。天高的就像是触手可及,地面宽广的就像是可以恣意打滚。
这样走着,籍坎忽然唱起歌来。
他的嗓门并不好听,简直就是扯开了一通乱吼。
然而在如此宽广的天地间,多么难听的歌都是可以容忍的,都是十分快意的。
他一吼,荆曲江也扯着嗓子吼起来。一时间众人此起彼伏。有故意捏着嗓子又尖又亮划破云霄的,有沙哑如破锣乱吼的,有低沉如鼓向四方阔开的,还有呜呜呜学狼叫的。
允跟在弘瀚身后,紧跟在左后方一个马身的距离,信马由缰的缓慢走着。
这是最没有调子的歌,他想。
这是此生听到最好听的歌,他想。
弘瀚转身,便看到少年噙着微笑的面容。这一瞬间,心头就像被柔软的羽毛撩过,轻轻一颤。
弘瀚策马登上一个草坡,从背后取下了弓箭。
天空中有鹰在飞。在蔚蓝的一碧如洗的背景上,只是一个极小的黑点。
允跟在他身边。他知道弘瀚用的是铁胎硬弓,上的是牦牛筋弦,满弦之力,能够将箭射出八百尺。然而,他看看蓝天上的黑点,鹰飞的何止八百尺高呢?他忍不住问:“射的到吗?”
弘瀚搭弓拉满,答道:“当然射不到。”
允有些不懂,“射不到也要射?”
弘瀚笑了,依旧斜着嘴,痞气十足的样子。“射不到,也要射。”
允有些懂了。
箭穿破长空,直直向着蔚蓝的极远处飞去。鹰岿然不动,浮在极高处。那箭不知飞到了哪里。
允也取下弓,搭箭,拉满,望着那极高的天空尽头,松弦。他也不知道箭飞去了哪里。
正因为射不到,所以才射。
几日之后,雁鸣关突然跳入视野,镶嵌在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丘之间。
此时夕阳似血,边关如铁。
将士出关相迎。弘瀚带着二百人,横穿敕勒川,终于回到了西炎国。
首先发觉刺客的,仍然是允。“主人,有人来了。”他在弘瀚身侧低声道。
弘瀚正和雁鸣关守将等人研究地图,看到允笃定的眼神,便点了点头。随后,黑衣少年身影一闪,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