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夫伸出手,指背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面颊。托尼没有躲开,反而闭上眼睛,似是厌恶似是任命地皱紧了眉头,“你我之间必须要有一个成为罪人,以现在的优势劣势来看——我真不认为我会是那一个。”
对,必须要有一个成为罪人。不管是美国队长还是九头蛇队长,这一点都没有改变。他们宁可牺牲性命,也不愿辜负大众。他们是自由意志的象征,也是光明正义的战士。
他们永远都在扮演着起义者的角色,解放,救赎,然后在铲除所有顽固的反抗势力之后,以宽广的胸襟赦免和原谅能被感化的罪人。
胜者没有屠城,也没有把为旧势力效劳过的所有人发配流放,反而给予他们改过自新和戴罪立功的机会,继续留在身边。
新领袖的宽恕就像神的赐福一般让人感结有什么区别。
人质因劫匪没有杀掉自己而感恩戴德,却忘记了劫匪的犯罪本质。这根本没有值得感恩的地方,却能让那么多人……
却能让那么多人心服口服。
斯达克心头一惊,烟灰震落在双膝上。他赶紧把烟灰拍掉,又在杯口弹了弹烟蒂。
史蒂夫注意到了这一细节,笑着询问他是不是在想逃跑的方法。
斯达克一如既往地摇摇头否定,给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我没你想的那么顽固,我逃不出去,但我也还不想死。”
——我只是要弄清一件事,然后押一盘赌局。
赌史蒂夫有意用项圈和镣铐恐吓托尼,却不会真把托尼送上舆论的刑场。
原来是这样。
托尼咬紧牙关,逼着自己不要轻笑出声。如果九头蛇队长想要的只是恐吓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危机的情境可以让大脑一片空白,但对于斯达克这类人来说——它只会让大脑的运转速度加快。
斯达克又深吸了两口,把烧到末端的烟屁股彻底丢进了杯子。烟蒂“呲”地一声灭掉,他也站起来拽着沉重的手铐整了整衣襟。
他又磨蹭着拖延了一下时间,想看看史蒂夫还有没有多余的举动支撑他的猜测。但很可惜,史蒂夫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欣赏着他的焦虑,恐惧,不安,以及最后挣扎着豁出去,做出的决断——
“我和你出去,史蒂夫,”烟蒂灭掉后,愣神了足有一分钟,斯达克终于转过身来,低头看向依然坐在座位的九头蛇队长,认真而沉稳地道——“我会证实给你看,手铐和项圈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史蒂夫看着托尼愣了愣,继而笑起来。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当即引着钢铁侠往门外走去。
是的,托尼在押一盘赌局。赌输的结果是身败名裂,所以他不能输。可他押的内容又是那么可笑,以至于连钢铁侠都头一次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因为他正锁着镣铐,戴着项圈,九头蛇队长走在他的前面,身边还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外头围着全国上下不知道多少家报社的记者和无数台摄影机录像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打赌罗杰斯会在出门前的一刻,把他的项圈和镣铐解开。
史蒂夫想要的是斯达克的感愿地对自己萌生爱意,而这爱意的触点可以是感激,可以是愧疚,可以是惋惜和后悔,但偏偏——不能只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