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朗姆洛愣在原地,继而把头低下。可就在施密特转身又要离开的刹那,朗姆洛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冬兵很聪明,不该销毁他。”
然后他挨了第二个巴掌。他依然没有抬头,他盯着施密特的军靴,知道自己还有机会说第三遍。
“……冬兵……冬兵很聪明。”朗姆洛咬着牙关,回应又落下来的耳光。
很聪明,可连命令都听不懂。
“他正在学,我正在教他。他一学就会,他总是一学就会——”
战争在即,没人有精力等他。你可以等他,陪他一起被销毁,一起去死。组织会有更好的冬日战士,当然也有更多的交叉骨。
“……他很聪明。”朗姆洛坚持得近似于顽固,他就是那块丢进粪坑的石头。施密特甚至懒得再扇他耳光,他说的那些废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所以施密特不说了,转了转手腕,把朗姆洛一个人留在走廊。
那天晚上朗姆洛发现自己的右眼球淤血了,红红的一块,转动眼珠的时候看得到,于是这才意识到那五六个巴掌并不是不轻不重,而是很重很重。不过他忍不住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因为镜子后方映着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没有被销毁的冬兵。
冬兵确实很聪明,没有用多长时间他就如朗姆洛所说的一样掌握了一切。施密特给了他俩证明的机会,而冬兵和叉骨从不让人失望。
男孩咳嗽的声音渐渐弱了,最后连带着几下声嘶力竭的抽吸。冬兵压在手臂的力量加重了,他又安稳地进入了梦乡。船舱依然闷热窒息,随着海浪起伏跌宕。朗姆洛也闭上了眼睛,混混沌沌地不知睡了多久。
再开仓的时候,男孩的尸体和另一个中年女人的尸体一起抛入了大海。朗姆洛警醒,猛力地揉了一下眼睛后和冬兵一起走了出去。
踏上岸边的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上升起来,远方只有薄薄的一层白雾,藏着火球的光芒和色彩。
整个海港都没有睡醒,唯有他们的船只发出新生般的碰响。那些人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脸上挂着如获大赦的表情。
朗姆洛没有追上他们的脚步,跟冬兵慢慢地顺着人潮往前走。直到大部分人都超过了他俩,他才就着从身后升起的太阳,看清了最近一家旅馆那铺着橙色霞光的招牌。
他和冬兵扎扎实实地洗了个澡,总算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冬兵靠在床的一边看朗姆洛把伤口重新处理,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跟着一起钻进了被窝。
选择来到这里是朗姆洛有意为之,他曾和巴托克和罗林斯于此地居住过很长的时间。这是一个对外人混乱,对他俩相对安全的城镇。而且,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开九头蛇的眼线,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源。
“我在这里认识一些地下医生,他们会把你治好。”朗姆洛微微睁着眼睛,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冬兵不能说话究竟是史蒂夫给他注射的药剂的作用,还是被教训时后脑勺的创伤所致。所以叉骨需要医生,专业的却又不会出卖他俩的医生。
而正巧,巴托克和罗林斯在这里认识很多医生。有一些是流窜到这里的逃亡医师,有一些是被通缉的科研人员,有一些是本土专门接待这类去不了正规医院的专业人士,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