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对劲儿。和前一天不同的是,整座客栈都静悄悄的,而现在这个时辰,起床的人应该已经不少了。
他下到大堂里来,整个大堂里也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账房先生在柜台后面打算盘,时不时舔舔手指沾点儿口水,翻看手边的账簿。
李承欢凑近去了一看,上面大多都是退房记录。他问:“请问先生,今天客栈怎么静悄悄的呢?昨天不还很热闹吗?”
账房先生上翻起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儿,说:“都走了。”
“走了?”
“昨天这里打死了人,商人们觉得晦气,所以连夜就退房走了。”
李承欢回过身来,见是昨天那女子,于是笑道:“原来是姑娘你啊。昨个儿多谢你的手巾了。在房里晾了一晚,现在应该干了。我待会儿叫和儿给你送过去。”
“一块手巾而已,昨天我走的时候你说,今天见到我,第一句话又说这个。”女子似乎有点儿不满。李承欢正不知所措,就听见她说,“你要谢,别谢我,要谢那边那一位。”
李承欢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在角落里一张桌子前坐下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没有看他,女的却是望着他这边笑。
“这……”
这时候,客栈的大门开了,客栈的小伙计领着一个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嘴里一直说着:“巫师,这边请。”
账房先生合了账簿,钻到后房里去了。不一会儿,客栈老板就出来了。
“巫师来了!”
按照蜀地的风俗习惯,人死之后,要请巫师来“走场子”,好让死者的灵魂能够安息,来生继续侍奉巫神。但大夏人不信这一套,昨夜里尸体被带走以后,官府也压根儿就不会想起请巫师这回事儿。可客栈的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不走走场子对以后的运道不好,这才有老板请巫师这一幕。
李承欢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对蜀地巫师走场子的描述,此番得以亲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
只见巫师走到大堂中间站定,闭目凝神一会儿,接着便睁开眼睛,围着自己刚刚站定的地方转圈儿。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李承欢只听出他说的是蜀语,但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
如此正着转了两圈儿之后,又反着转了一圈儿。转完之后,巫师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符文的纸来,手在空中一扬,符纸就燃烧了起来。纸灰纷纷扬扬飘落到地上,一点点燃尽、冷却……
老板、伙计和账房先生,还有李承欢身边的女子都朝着巫师作了个揖,李承欢也有样学样。作揖之后,这个走场子便算完了。
走完场子,老板和账房先生带着巫师到后房去结账,小伙计拿了畚箕和扫帚来,把纸灰扫干净,端出去倒在了客栈门前的柱子底座下。李承欢听见他边走边嘟囔:“现在真是死个人都死不起了……兄弟,看你生前所为,大概不是个善类,死了还要麻烦我们。但你现在既已死了,就好好安息吧——”
“自从你们大夏人来了之后,蜀地的巫师,好多都被那些达官贵人给聘了去,能请到的越来越少了,走一个场子,价钱也越来越高。”女子说,“平民百姓家死了人,请不到巫师,或者请不起巫师,这世间可怜的孤魂野鬼就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巫神留给世间的最后一点儿恩德,都得被败尽了。”
李承欢转头看她,女子只向他投以叹息的目光,接着她却又轻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