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抱着账册,旁边搁着把算盘,看都不看我,“那你呢,会分不清我和刘芩吗?”
“刘芩又是谁?”我把毛豆抖到一起,捧到碗里。
沈彻叹了口气,啪啪打了两下算盘,“没有谁……你别来烦我,去后厨房把菜洗了。”
我哼哼两声,乖乖去了后厨房,大厨朝我揶揄一笑,“哟,被老板撵回来了?”
我把毛豆朝菜板上一砸,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怀念起刚回来那会儿,沈彻对我那叫一个好的体贴入微,现在才过了两年,他就开始嫌我烦了。大厨偏偏这时候来看我笑话:“莫不是你又去摸街头小相公的手了?”
“我…不就摸过一次!”我不悦,后来还被家暴。
他朝我砸了一个笔洗,差点把我的腿砸断。
“你可不要小瞧男子的醋劲,我告诉你,我家相公吃起醋来能记半年,半年间给我穿小鞋喝馊水无所不用其极,你也要小心,不要在言语间提到别的男人,不然下场会很惨!”
提别的男人?刘芩吗?明明是他先提的。
我忿忿不平的洗菜,大冬天的手快被水泡成了冰渣子。
夜里橙子哇哇直哭,沈彻要起来给她换尿布,我很有觉悟的自告奋勇拦住他自己去,换完尿布我转去屋外洗手,上床前瞧见镜梳台前放着一个小篮子,我凑过去看,灯光下黑乎乎的,约莫是几种药材,药味十足,直薰鼻子。
旁边是一个护膝模样的布袋,应该快完工了,大概的样式已经出来了。从针法上看我可以确定是沈彻的手法,他打小没学过刺绣针工,所以缝衣服从来是歪歪扭扭的,好在橙子出生以后他克服困难学了一段时间,学成后给橙子缝了一件秋衣。然而冬天来了,橙子的其他衣服还是交给了绣工很好的主夫们代劳。
上床以后,我紧紧搂着沈彻的腰。沈彻嫌我烦,把我的手拽了开。我继续扒住他:“那些药材是干嘛的?”
“隔壁张大夫给的偏方,据说可以治风湿。”他这会儿被我烦醒了,“总要你喝药你不肯,不然用这么麻烦吗?”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搭到了我的膝盖上,“这些天总下雨,疼吗?”
我心里乐滋滋的,摇了摇头。
沈彻撇了我一眼,“你不要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还记得……
“明天别洗菜了,跑堂请了两天假,你去替她两天。”
“……”
“李宣,你睡着了吗?”
“……”
“李宣?”
其实我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我能够回忆起我很在乎面前这个人,我也很庆幸在我的面容声音全部改变之后他还能认得我。
偶尔我也会想起宋羿,想他和嫣然过得好不好,我很努力去回忆以前和他的过往,偶尔会有一星半点的收获,比如记起了和宋羿初识的地方是在陌阳上水日的午邱县,李越下放我去基层的地方,原来我年少时和他还有过一段从容的时光。可是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也没有想的必要,毕竟余生是不可能再见的人了,只希望各自安好吧。
橙子长大了点以后我们关了客栈举家搬到了沧牙县,当年瘟疫泛滥的地方如今繁华的不像样子,年初时候柳无庸来家中做客,从她口中得知溪清去年自尽了。
“所以史书上看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