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实在太恶迹斑斑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
“我知道。”他语气认真地开口,将他头上的一绺翘发抚平,缓缓道,“而且你说错了。”
方鹿鸣怔住。
“从一开始,你在我眼中就一直很好,”他转过身,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本速写本递给他。
展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个个圆滚滚的q版小人,方鹿鸣惊呼:“原来你还会画画?!”
靳屿不置可否,将本子翻到写着201x年9月1日的一面画纸上,只见上面画着一只短腿小鹿——若不是因为它的头上有两个犄角,方鹿鸣险些觉得他画的是一只猫,仅寥寥几笔,他就将小鹿的神态描摹得淋漓尽致,眉毛倒竖起来,故意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它的眼睛又圆又明亮,几乎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而腿短又是致命伤,让人看起来明明是色厉内荏,却还要逞强地张牙舞爪。
而之后的画纸里,不论画什么东西,这只小鹿都会出场。有时兴致缺缺地歪倒在路边,就连草地上的小花也跟着枯萎了。有时兴高采烈地在街道一蹦一跳。甚至还有鹿屁股正对的角度,而它的脑袋转过来,嘴角一耷,眼睛泪汪汪的,看上去委屈兮兮,而旁边还恶趣味地配了“主人”二字。
他听到一阵咳嗽声,正想抬头看去,而手上的画册被靳屿毫不留情地抽走——后者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只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面无表情地开口:“看够了吧。”
方鹿鸣其实想说“还没有”,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很感动,只不过”
“嗯?”
方鹿鸣靠近他,忧心忡忡地问:“你不会又要让我去洗碗吧?”
靳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柔声道:“怎么会?”
虽然他的笑容在方鹿鸣眼里看上去有点瘆人,但他仍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听见靳屿又开口:“去拖地。”
“”
第二十章
高三这一年过得尤其漫长,方鹿鸣后来总会想起这一年的光景,记忆有棱有角,就连细节他都能像拼图那样分毫不差地拼凑出来。
于是他这才意识到,回忆之所以漫长是因为难忘。
高三的教室仿佛是一个病毒隔离区,与高一、高二相差了两道楼梯与一幢办公室的距离。原先午自修大家还会趴在桌上睡一中午,而现在他们的脊椎被学习压迫得愈发弯曲,头颅低垂,似乎休息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一种奢望。他们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题海中徜徉。
沈晴方去了h市的画室长达半年之久,顺利地通过了g美的校考,回来之后已经是高三下半学期,而他除了第一次摸底考试掉到了班上中游,后面的考试依旧名列前茅。
高考的前一个月,靳屿不眠不休地给他灌输了许多老师不曾教过的知识点,他起先愁眉苦脸地顺着他的思路解题,待周而复始地做了好几道相类似的题型后,他解题愈发顺利,甚至能举一反三,将一些晦涩繁冗的题目也能梳理通顺。
经历过四次的摸底考试,黑板左下角的倒计时也渐渐缩短至最后一天。
进入考场时,几个小时前的惴惴不安突然在此时烟消云散。考题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简单,除了数学跟理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