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虞舒曜想起十二岁时的那一吻。
“我想过去,依你的性子该是不信这些的,也断然不肯开口去念这些经文,那就让我代你去化解这些杀业吧。”
尺青背对着虞舒曜,坐于案前,动作轻柔地翻开那本《地藏经》,低声诵读。
虞舒曜睁开眼,去看他的背影。几案两侧的长灯发出的明灭可见的黄光,将他的背影笼上了一层朦胧温暖的光晕,像那晚虞舒曜在沙丘上眺望的皎月一般。
静谧,圣洁,没有一丝虚假。
而那低沉又虔诚的祈福之音,是自由往来的风,引着虞舒曜进入一片浩瀚无暇的广袤之境。
那是正在诵经的人以爱为贡品所建构起的世界,在那个宇宙洪荒的尽头处,回荡着最原始也最本真的呼唤。
那是他的生命在呼唤他的生命。
还好,这次虞舒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再也没法否认,这种直达内心的触动是难以名状又刻骨铭心的。
渐渐地,他合上了眼,入眠。
起初,睡梦中没了往日令他生呕的血腥味,他以为自己终于能睡得安稳。
直到眼前出现那两人的身影。
当年,正曜大军即将踏上推翻□□统治之路,却被一个白衣少年拦了道。
那白衣少年稚气未脱,眉眼间却有了风采。他将两臂张开,白袍已染上沙尘。
无畏无惧,他直视着出征在即的虞曜仪,用刀尖刺进自己的右颈:“带上我!”
已经有血从刀尖处挤了出来。
虞舒曜记得,叶初空说觞引爱虞曜仪爱得不管不顾。
虞舒曜也终于明白,觞引被自己问及颈间那道疤的来由时为何支吾。
漫天花火一瞬绽放,一瞬散去,在一片迷离之中,虞舒曜嗅到了冰冷的铁屑味。
耳畔不再有自由的风,这种令他感到窒息的气味占据了所有的感官,通过鼻腔来到了他的皮肉之中,再融到全身的血液里。
难受得让他退出了方才迈入的那片境域。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他与他总是这样。
终于,他从梦中挣扎出来,陡然看向几案处。
正值破晓时分,微冷的白光打进来,那抹如皎月般的背影不知何时离开了。
天刚刚亮,今雨一出营帐就撞见了正在外边候着的顾浅莞。
“你别躲着我。”她堵住今雨的去路。
“我没有。”
“那这大半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朝他迈进一步,今雨忙不迭往后退了退。
“那现在见着了你为什么不同我讲话?”她再近一步,他又退一步。
顾浅莞偷瞄着今雨那副低着头耳根却红了的模样,还得强忍住笑意,不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今雨像是攒足了勇气,猛地抬头直截了当地回答:“娶你的人不是我。”
这下换做顾浅莞的耳根红了。“我、我……你这人……”
她突然结巴起来,一时间想说的话太多了,可又觉得要将这些讲清楚需要好长好长的功夫。最后,她用手指弹了弹今雨的脑门,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
“昨晚你和他还坐得那么近……”今雨委屈地用手摸了摸方才被她弹过的脑门。
顾浅莞见他白皙的脑门上多出了一片红,顿时过意不去,拿手指在那里轻轻地打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