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跑回路边钻进车里,可无奈两人刚才一来二去转了个方向,回去的路被徐良挡住了。这种时候他也没法计较,只得继续顺着这条路朝前跑。
两边是秃得彻底的高树,连个遮蔽的点都没有,他只能拿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直奔前面那个小土包上挂着劣质霓虹灯的农家乐餐厅。不管怎么说,害怕的时候往人多的地方跑几乎是每个人的本能。
地上的冰渣雪泥此时简直是最大的障碍,一不小心就能滑个四脚朝天,但他却丝毫不敢减速。
他不知道徐良究竟追上来没,离他还有多远的距离。因为背后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整条路上只能听到他一个人踏在雪水冰渣上的“嚓嚓”声,而他也根本顾不上回头看。
余光中两边景物飞速倒退,那坟包似的小土坡转瞬便到了眼前,灰扑扑的列支霓虹灯一段亮着一段黑着,牵牵连连地挂在那座两层小楼房的院门前。
齐辰顾不得形象,懒得再找上土坡的路,直接踩着碎石,拽着几根裸露出地面的枯树根,翻身爬上了土坡。
农家乐的院门关着,门边贴着红纸对联,檐上还各挂着一只红纸皮糊的灯笼,只是里面的灯估计坏了,半亮不亮的,照出来的颜色十分昏暗老旧。
齐辰在门前猛地刹住了步子,这才得以喘口气,飞快地回头瞥了一眼,却根本没看到徐良的身影。
他愣了一瞬,随即也管不了那么多,想着先进屋再说,人多的地方安全感终究要高一些,大不了等别人吃完离开的时候,他再跟着出来回路边。
这农家乐的院门上一个大铜环,但齐辰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敲门不敲门的了,直接伸手猛地把院门推了开来,迈进去后又立刻将院门“砰”地关实,匆匆插上门栓。
小楼一层厅堂的暗红漆大门倒是没关实,留了一条缝。
此时,从那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对齐辰来说,简直犹如亲爹亲娘一样。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扇红漆大门外,抬起手刚要推门,却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般,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偌大的楼房里,根本连一点儿人声都没有。
之前齐辰逃跑心切,除了自己如同鼓擂一般的心跳和极为粗重的喘气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仔细听身后的动静了,根本顾不上其他。这会儿站在门前,推门就能找到暂避所,心里终于稍微松了口,这才有精力注意别的问题,然而这一注意,他的心又被拎到了针尖上。
就在他脑袋“嗡”地一声再度被刷成一片空白的时候,那个原本留着条缝的厅堂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两分钟前还被他用伞抵开甩在身后的徐良此时正扶着门,站在一片昏黄的灯下,再次冲他露出了一个僵硬而满是死气的笑。
你特么究竟有!完!没!完!
那一瞬间,齐辰紧缩的心中诡异地涌出一股子烦躁和怒气,他居然有种想把对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面皮撕扯下来的冲动,总觉得这样的笑和徐良原本温和的长相违和到了极致。不过残存的一点理智抑制住了他作死的冲动。
他只呆愣了一瞬,便打算转身跑路,却听见徐良腔调僵硬没什么起伏地道:“我都把他引到这里了,你还磨蹭什么?”
齐辰一震,他这分明是在跟另一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