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家里,日积月累的情潮在瞬间溃堤,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这个打击来得太突然了,他昏沉沉的跌进床里,就没再爬起来。
程缪替他盖好被子,关了他卧房的灯。关上门,黛比站在另一个卧室外正等着他。
“就是他,对不对?”
女人的直觉无比敏锐,什么都骗不过她。这一晚他们谈论了很久,程缪急切的一直说下去,恨不得把埋在心里十五年的秘密一次全部说出来。
“我遇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也不在你的身体里,今晚我似乎看到它回来了。坦白说,亲爱的,看到你那些画的时候我曾经认为你是个毫无感情的人。我甚至觉得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爱你自己。”
“我爱过啊,现在还在爱着,会一直爱下去……在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个人,我没办法说我到底有多爱他,他总是能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傻瓜。
当我早上在他的怀里睁开眼睛,当我接起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地响起,当我受委屈时他的安慰和微笑。在所有我能想到的场景和时刻,永远不会缺少他的身影。他的坚持,他的温柔,他的包容,还有他对我的深爱——他的所有举动和他的眼神都能告诉我他深爱着我。哪怕只是喝咖啡时透过杯子边缘朝我投来的温柔目光,或者离去之前在我唇上的一个轻吻,都会让我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让我知道‘伴侣’并不是一个空泛的词。
他就是我的小源,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们一直如影随形,哪怕是我任性冲动的发了脾气,他也只是悄悄的藏起来,等我心平气和之后他会用最温暖的怀抱安抚我。他住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不,不是那个。今晚门外的那一个,是朋友,是兄弟。你明白吗,黛比?”
结束和黛比的长谈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他走到客房外,站在门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在熟睡中,他走进去,坐在他的床边端详他熟睡的脸孔。晨间朦胧的微光撒在他脸上,清晰可见腮边鬓角处细小的毛发和短密的胡渣。他的睫毛还是跟以前一样,又长又翘,鼻子也还是那么挺。
恍惚中,仿佛回到从前那个安静的小阁楼,他躺在白色的幔帐里,枕着厚厚的参考书打呼噜。呵……那时候自己总叫他“猪宝宝”,其实是在欺负他,可他却对这个外号很满意,经常“猪宝宝”“猪宝宝”的叫自己。
“哥哥,哥哥,猪宝宝饿了。”
“哥哥,哥哥,猪宝宝想抱你。”
“猪宝宝晚上可不可以跟哥哥一起睡?”
没错,他总能抓住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人无法拒绝。明明是个率真的大男孩儿,但跟自己在一起时却总是爱玩稚气的撒娇游戏……而现在,男孩儿已经成长为男人,有着刀刻一般的棱角。
他在小源身上盖了一床毛毯,自己把腿伸进最上面那一层里,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耐心的等着日出。不知道小源怎么会睡着的,他兴奋得完全无法闭眼,心怦怦跳着,每隔几分钟便忍不住想要叫醒他。如果把他吵醒,他还会不会像多年前那样露出可爱的委屈的小表情,模仿小猪哼唧哼唧的表达他的不满?还是会软绵绵的抱住他,把他也拖进被窝里?
不小心看见他垂在外面的手,刚要拉长被子盖住,却又停住了。修长优雅的手指上带着一个铂金的戒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