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了,都没有人带走,注定要在这长大了。
她才来不到三个月,就碰上要领养她的人。
徐品羽清楚记得,那时话。
我叫魏奕旬,就住在前面。他说着指了指路。
魏奕旬见她不吭声,就说,你都不跟我交换名字,很没礼貌。
她抿抿嘴,徐品羽。
说完,见魏奕旬对她伸出手,掌心对着她。
徐品羽愣了下,干嘛。
魏奕旬咧嘴笑,击掌啊。
徐品羽白了他一眼,迈步朝前走。
魏奕旬跟着,诶,以後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一个人有点怕。
她在心里嫌弃了句,胆小鬼。
那年徐品羽十岁,第一次和同学打架。
陈秋芽被请到校长办公室,见到她靠墙站着,头发乱糟糟的,手臂的划伤也已经抹上了药,一脸倔强的扭着头。
她居然和两个男生打架,这让陈秋芽稍微震惊了下。
徐品羽不肯说事情的起因。
男生来的家长也都是母亲,一顿数落她。
陈秋芽听着她们的话很不痛快,但也没法反驳。
老师和校长帮着劝和,想让徐品羽道歉,怎奈何她就是倔,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一直在校长室外面藏着的魏奕旬,决定鼓起勇气。
他突然开口喊着,老师,我听到了,是他们不对……
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外,让他紧张的往边上缩去,但是继续说着,他们一直嘲笑阿姨是哑巴,羽毛才跟他们打起来的。
所有人都愣了片刻。
两个男生的妈妈纷纷求证,得到哭声做回答。
徐品羽翻了个白眼。
陈秋芽倒是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接着用桌上的纸笔,写下,我的小孩没有错,她不需要道歉。是我没有教导她,解决事情的正确方法。因此,我给两位家长道歉,以後我会教她要从容面对诋毁。
其中一位母亲不满的说,诶,你什麽意思!
但被老师和另一位家长拦了下来,於是只好作罢。
陈秋芽没理会他们,又写了张纸,递给徐品羽。
问她,回家我给你煮红豆沙,好不好?
徐品羽捏着纸张,点了点头。
即使一个人回家,她也从来没有埋怨过陈秋芽。
大概因为她觉得,能有妈妈每天给她煮很多好吃的,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陈秋芽拉着她走出校长室。
门外的魏奕旬笑得灿烂,朝着她伸出手。
这一次,徐品羽很快的拍了下,他的掌心。
又到了把活人放在铁板上炙烤的盛夏。
自从徐品羽转入德治学院後,就恢复到放学和魏奕旬一起回家的状态。
地铁站有空调,他们走下台阶都感到冷风爽快的拂来。
魏奕旬也不知想起来什麽,说着,你小时候还比较高冷,长大怎麽走偏了。
徐品羽瞥了他一眼,我哪有高冷过,是懒得搭理你好吗。
魏奕旬极其嫌弃的看着她,哦,这麽多年应付我,真是辛苦你了。
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里拥挤如常。
在她和魏奕旬说笑间,映在玻璃门上的身影,走过徐品羽身後。
愣了下,她转头看过去。
在人群之中,他就算是静静站着,也让徐品羽挪不开眼。
不似所有少年的稚嫩青葱,他有种很特别的味道,像盛夏里的一场雪。
魏奕旬掏出手机,看着屏幕脱口而出句脏词。
徐品羽下意识的回过头,问他,怎麽了?
我去学校一趟,你先回家吧。魏奕旬边说着,边往後退步。
她挥挥手,拜拜,明天见。
列车入站,人如海潮般向里涌去。
开始徐品羽是故意,想朝他进的那个门方向移动,可後来是被人群挤了过去。
她一个不稳,扶住了旁边的人。
徐品羽缓慢的抬头,急忙松开手,啊,不好意思。
沈佑白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她从未感谢过拥挤的列车,这还是第一次。
在眼前黑色的玻璃窗中,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肩头快要碰到他的手臂。
此刻,她已经无法猜测,沈佑白为什麽会坐这条线的地铁。
徐品羽低头,盯着自己和他的鞋。
如果许愿有效,她希望这趟列车,以每十秒前进一厘米的速度开下去。
沈佑白垂眸。
因为炎热,所以她将头发全部紮起来,露出白净的後颈,耳廓,锁骨。
夏季的校服衬衫,薄透。
八岁,徐品羽妄想得到幸福的家。
然後,她得到了。
现在,徐品羽妄想得到沈佑白。
可是,怎样得到呢?
妄想生於微末之处,在人心的侧暗面恣意疯长。
最终,枯萎在欢愉时的喘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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