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刚回到大莫门城,就有侦骑驰回急报:“报,李长史,两千吐蕃骑兵正朝骆驼桥疾驰而来……”
李昂连忙追问道:“敌人离此还有多远?”
“回李长史,还有三十里!”
敌人来的是骑兵,唐军侦骑能抢在三十里距离回报,已经非常不错了。
李光弼说道:“李长史,很显然敌人是来夺骆驼桥的,必得立即加派兵马过河防御才行。”
李昂点了点头,对李光弼说道:“李将军,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由李将军带人过河,先守住骆驼桥,等马军使的人马从廊州赶到,再作打算。这样吧,留二十人给我就行,其他的护卫也都随你过河。”
大莫门城因有黄河天险,之前只驻守一百五十人马。而李昂这次出来巡察,为求快捷,身边也只带两百精骑,由伍轩统领。
敌人一下子来了两千人马,河北岸的防御工事又比较简陋,李昂只得把自己的亲兵也派过河去。
李光弼正要出去,李昂突然又叫道:“李将军等等,敌人既然奔骆驼桥而来了,想必也不会放着树敦城不管,立即派人通知李晟备战吧。另外,让他随机应变,若是树敦城受的攻击不强烈,可让他带一千骑兵突出树敦城︽从背后夹击来犯骆驼桥的两千敌军。”
“末将遵命!”李光弼没有多说,匆匆带人过河去了。
李泌望着李光弼的背影,若有所思。李昂忍不住问道:“泌,有什么问题吗?”
李泌这才轻声对李昂说道:“李长史不怕达扎路恭是故意引出树敦城的人马吗?”
李昂眉头一紧,说道:“泌,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
“从刚才李光弼刹那的迟疑,我相信他也有同样的顾虑,但他没有提醒李长史,如果刚才下达命令的是王忠嗣,我想李光弼一定会提醒王忠嗣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质疑李长史你的决定呢?”
“泌,你觉得这真是达扎路恭的调虎离山之计?”
“我也只是有此顾虑而已,这未必是达扎恭真正的目的,当然,这至少是他的选项之一。”
这一点李昂之前真没有想到,看来,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李昂正准备再派人去树敦城。但往深处一想后,他却又顿住了。
“泌,如果咱们的细作没有弄错,达扎路恭这次在莫离驿至少集结了七万大军。达扎路恭如此兴师动众,你觉得他的目标会仅限于李晟两千人马和树敦城吗?”
李泌笑道:“达扎路恭的胃口当然不会那么小,不过,不管达扎路恭的目标是黄河九曲之地,还是别的,他都必须先拿下树敦城,否则他几万大军就难以安心度河,而要迅速拿下树敦城,调虎离山之计是不错的选择。”
树敦城离骆驼桥只有二十里,别说骑兵瞬息即至,便是步兵,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达扎路恭几万大军要渡河进攻黄河九曲之地的话,确实不可能留着树敦城,那无异于脱光脱裤子,把菊花露给李晟,而且一旦大军进入黄河九曲之后,如果战况不利,达扎路恭连退路都没有,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泌,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出在李长史已经认定达扎路恭的目标不仅限于树敦城。”李泌到这个时候,还是一副从容的姿态,处变不惊,给人的感觉就象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的了。
经他再次提醒,李昂脑海中纠缠着的乱绪,突然贯通,他豁然开朗地说道:“不错!不错!如果我是达扎路恭,集结起这么多兵马,也不甘心只夺回一个树敦城。然而树敦城一旦攻陷,我们就没必要再保留着骆驼桥,只要咱们将骆驼桥一斩断,他就是来七十万大军,也只能望洋兴叹。因此,达扎路恭首先要做的,不是拿下树敦城,而是夺取骆驼桥。当然,这么做还只是下策,骆驼桥毕竟只能通行两匹骆驼。要完整地夺取此桥谈何容易,看来达恭路恭是另有谋算啊!”
李泌点头补充道:“若论上策,无非是抓住我军不能见死不救的心里,以树敦城为饵,不断地吸引我军过河去救援树敦城,如此,达扎路恭七万大军便可以逸待劳,等我军过河的兵马足够多之后,再以重兵锁住骆驼桥,我军后路断绝,军心一定大乱,到时七万吐蕃大军不用劳师远征,就可以重创我军,然后乘胜夺回黄河九曲之地,甚至整个陇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