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帮帮自己也算偿了恩情。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些。
尤其是如今,沈轻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能不能康复还要看恢复状况。舒兰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如刀绞。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和乍闻父兄死讯的时候有些微相似,可又不那么相同。
她仔细的分辨着那些微的不同之处。仿佛是将春日开得最盛的桃花一点点撕碎,只留下残碎的汁液萦绕在指尖,美丽残忍参杂在一起。
突然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大仇尚未得报,自己怎能耽于儿女私情?
不仅如此,舒兰也有些怕。
万一,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毕竟风流沈郎京城闻名。哪家少女不怀春?怀春少女午夜梦回之时多半都梦见过那一袭白衣的风流公子。
她越想脸越红,虽然沈轻尘对自己那样好,可万一表错了情,自己可是堂堂将门之女,被拒绝了说不定就一鞭子甩上去。
然而还打不过,实在是不能更丢人了。
想着想着,舒兰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太后。
是啊,还是太后,想这些有什么用?明明都是寡妇了,哪怕大雍覆灭,沈家长子怕是也不会娶个前朝太后当正妻。
舒兰揪着自己的衣角,失落的情绪渐渐包围了她。
可能今夜月色太过撩人,她最终还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夜探御书房。
仗着身形小巧,舒兰趁着巡逻侍卫不注意,悄悄地藏在了正对房门的沧桑古树上。
还好天冷了些,已经没了恼人的虫子,要不还要另寻藏身之处,那可就不好找了。
舒兰很有耐心的等着。雍文帝的宠臣肯定有着最高的待遇,来来回回照顾的宫女络绎不绝,力求能把主子伺候的更好一些,稍有些姿色的还做着美梦。
说不定就能撞上圣上来看望沈统领,到时候也许就是自己的一段佳缘。
梦大多是梦,所以才那么美好。直到子时过去,灯火渐熄,也没有属于帝王的明黄出现在此处。做梦的宫女们也渐渐散去,给沈轻尘一个良好的安眠。
唯有一个执勤的守在门口,以免里面的主子突然醒来找不到人。
舒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从侧面窗户翻身而入。
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做了两回了,舒兰觉得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这次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堪称完美。
屋内算不上暗,不远处留着一盏灯尚未熄灭,也许是为了守夜方便而设。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舒兰将碍事的鞋子脱下,布袜踩在地上安安静静。她慢慢走到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动了守夜的宫女。
到时候该如何解释?舒兰想了半天,无论拿出什么理由都难以服众,觉得不如干脆装晕半个月来得好。
床不算大,御书房的床榻只是供帝王临时歇息之用,本身就小的空间自然放不下多大的床。
沈轻尘身量很高,在上面躺着总让人觉得有些委屈他。
舒兰从没见过如此安静的沈轻尘。
印象中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完美的翩翩公子,拿着一把扇子静静的扇,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人心神恍惚。
可此时的他,褪去了一切的浮华后,是那样的脆弱。
乌黑的发丝散在床榻,更显得一张苍白的脸白到透明,连嘴唇都没剩多少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