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夜里他是阿斯普洛斯,盗火者,野心家,要挟赛奇法官的罪犯;而白天他是德弗特洛斯,他将自己分成了光与影,顶着那个不存在的兄弟去柯罗洛斯世界充当一个影子。他伺机而动,一次次试图修正脱缰的系统,在必要的时候跳出来引导局势。
相比起来米诺斯没那么好命,他被动接受着阿斯的指示,重复压榨着恋人的可用价值。有一天,这个人终于厌倦了,他找到雅柏菲卡在某个不知名世界的重生体,无视法官准则和由此可能导致的后果,告诉了对方真相。那个年轻人,姑且叫他a,数天前被米诺斯强行逮捕,彼时正无比焦虑,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终于爆发了。
你以为我是谁?我不是你任何形式上的试验品。a说道。像a那样在短短几天内经历如此多变故的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处变不惊;可米诺斯的结论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他开始思考起另一层面的问题,例如自己存在的意义。a显然不只是雅柏菲卡的复制品,但也绝不能说就是雅柏菲卡本人;他不会像雅典居民那样带着确定的身份轮回转世,也做不到让自己彻底消失。他索性抛开最后一点顾忌,质问米诺斯为什么不早把一切告诉自己。
很显然,你并不沉迷于我蒙在鼓里的样子。a试图从米诺斯的眼睛里确认答案。——再说,大同小异的事重复了上百次以后,新鲜感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实话实说或许对米诺斯有一点残酷,a所得到的无数次生命事实上不过是基于对另一个人的无数次否定,每一次米诺斯尝试着在内核里重建雅柏菲卡的资料,都会以被a扰乱而告终;而要让a获取与卡伊洛斯的续约,吸收那个人的残余数据又是一场必然的献祭。
这后果米诺斯始料未及,一开始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把雅柏菲卡带回人世,而魔山则以实际作用告诉他,正是因为他的行为,致使对方从历史轨迹里被彻底抹去。要么滚动巨石,要么完全失去,他别无选择,像被迫接过天穹的赫拉克勒斯,除了期盼阿特拉斯的回心转意外只能僵立在那里,和自己憎恶的命运牢牢锁定。
如同新鲜感也有时效一样,不断重现的挫败感同样会让人趋于麻木。米诺斯是个善于演戏的人,他会隐藏起自己的厌倦,然后揣起双手,摆出一副兴味盎然的姿态。然而事情总有到头的时候,他和所有人一样不过是凡夫俗子,一定会在自己难以跨越的天堑面前望之兴叹。
a料想得没错。很快米诺斯就放弃了伪装,他埋下头,把自己投进阴影里。另一个故事是——他的音调已经不带任何感情——埃拉克里翁会为你指引正确的方向,把你从原本浑蒙不清的扭结中抽离出来,因此你能感受到其他人无法察觉的时间悖论。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想过把法识体系扩展到旁人身上,至少要保证覆盖自己的辖区。可我成功过吗?——从来也没有。要与内核建立起牢固的联结必须让他们先脱离柯罗洛斯,几乎所有的法官都反对我这么做。如你所见,他们惧怕未知,神识库已经成为了我们时代的基础,大规模对它进行改动不啻最剧烈的革命,何况我根本没法维持那样庞大的人群。你的情况只是极其个别的特例,死在神识时代前,有罪可定,以否决自己存在的历史为代价……以及,我乐意为此耗费心血。
a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