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悯言不知道,就在他转过身去向书歌交代事情的一瞬间,身后秦函川漆黑的眼瞳里忽然划过一丝阴暗。
少年盯着徐悯言的背影,稚嫩的脸上笼罩起了阴霾。
他其实根本不想救那只名叫银杏的小鸟。
因为眼前师兄的不作为和其他权势子弟的纨绔,他被残忍地关在了井底。
在枯井的黑暗中,无情的回忆不可遏制地冲击上秦函川的心头。
六岁那年,他也是在同样阴暗的枯井里,外面滔天的法术的杀伐声,无助者的惨叫声,绝望者的哭泣声,和加害者的狞笑声,梦魇一般地裹挟在黑暗里将他扼得差点窒息。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从井底爬出时看到的惨烈场景,满眼都是鲜血,断肢,残破零碎的内脏。
井底里听过的哀嚎全部化为了死亡的寂静,成群的乌鸦和苍蝇漂浮在腐臭的死村之上,刁蛮地啄食着昔日亲人友邻的躯体。
现在,他十三岁,再一次缩身于井底,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浇头泼下。
他不停地呛水,狼狈得无处躲藏,却固执地不想发出声响。恍惚间他听见纨绔子弟们无情的嘲笑,心中的恨意霎时如同蔓草一样疯狂滋长。
他牙齿冷得打颤,浑身湿透,缩在不见光的井底,偶尔听见老鼠踩着积起的水滩爬过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只小鸟误打误撞跌进了井,在水滩里撞起一片小水花。
秦函川摸过去,摸到了小鸟温暖的羽毛,脆弱的骨骼,和流出的血液。
小鸟被他突兀一碰,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回荡在狭窄的深井里。
他眼神一暗,忽然很想杀了这只小鸟。
只要轻轻一扭,就能扭断小鸟的脖子,或者稍微一捏,小鸟的骨头就会碎裂,内脏也会挤出来。
好像纯真的孩子无心地破坏一件玩具。
秦函川露出一个笑容,把小鸟抓到手心,温柔地抚摸了一下:
既然我们都落到了井底,那就陪我吧,陪我一起破碎。
他两个指尖缓缓按上小鸟的颈子,正要施力之时——
徐悯言来了,将他救出井底,关切地护着他。
他心底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大师兄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发什么慈悲,想演一场兄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