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一眼,谁也不愿去打扰两人。
贺楼月姬抚摸着米亚的脸颊,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两人低低地说了一些话,米亚便缓缓站起来,看了步层云一眼,抱拳道:“多谢!”
步层云摇摇头,递给他一个玉瓶道:“你先敷着,等出了阆玥再赶紧找个地方疗伤取箭。”
米亚道谢接过,两人一前一后扶持着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贺楼月姬看着送到门口的慕苏,泪水莹莹的眼里充斥着感动:“先生!月姬无以为报,来生愿与先生为奴。还请先生能够劝说阿蛮,将阿珂葬在王墓里……那月姬便毫无遗憾了。”
慕苏抱拳躬身,道:“郡主保重,我自然尽力。”
贺楼月姬冲他微笑点头,苍白的面容在黑夜与月光下宛如模糊而圣洁的天神,仿佛转身的一刹那就要消失在黑暗的夜空里。
慕苏抬头看着天上越来越黯淡的月,望着遥远的宫门外似有似无的战斗和兵戈声,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过了多久。
他回过神的时候,大殿的灯已经全熄了。黑洞洞的空间里,此起彼伏的是他与贺楼乘越的呼吸声。
他转头看着仍旧坐在地上的贺楼乘越,走到他面前道:“殿下起来吧,休息一会儿,说不定等会儿单于还需要殿下。”
贺楼乘越突然抬起头,转头看向慕苏,一双大眼睛竟然红了,他颤声道:“你是夏人?”
慕苏道:“我是夏人。”
贺楼乘越的眼模糊了一下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像我母亲。”
慕苏道:“先王后毕竟是夏人。”
贺楼乘越蓦地将头埋在了慕苏的手臂上,片刻他便感觉衣袖湿了。他惊诧于传说中威风凛凛的骨通王居然在自己身边哭泣了,一面反应过来,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贺楼乘越都只是个孩子。他眼里只有哥哥的决定,见过也创造过太多生死,自己却不知道生死;见过也创造过太多的骨肉分离,却自己也不曾体验过。他遵循着贺楼乘夜的方向与安排,自己却不知道这些事的对错与意义。
慕苏伸手放在他的头顶,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像是小狮子的绒毛一般,低声道:“至少,单于是舍不得郡主的,给了郡主生路。郡主若是留在阆玥,反而会更加痛苦。”
贺楼乘越不语,肩膀微微颤抖。
慕苏继续道:“今夜过后。整个阆玥便可以真正的统一团结,对于阆玥的子民们来说,都是好事。对于你哥哥来说,也是好事。如今他在外战斗,他需要你,他自己是个伟大贤明的君主,但他同样需要你。”
贺楼乘越缓缓抬起头来,额前的碎发挡在眼前,抬眼看向慕苏道:“你便是这么说服自己,原谅了夏帝吗?”
一语宛如利刃破开了慕苏隐藏地极好的伤口,他的脸色蓦地灰暗,心口宛如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般,肝肠寸断的痛。
他知道贺楼乘越言者无心,但是却一语中的。
他蓦地觉得自己好可笑。
作为一个旁观者,你大可用全世界所有的仁义道德,用一切天花乱坠的借口去安慰、去理所应当地说服受伤的人。但是当你真的身处事中,你便会发现,无论道理如何明白,无论这世间的仁义如何要求。
你不可能释怀。
你不可能不去想,为什么?
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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