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审理户部侍郎贪污一案。”
谢言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辽远的远山挪回慕苏身上,略有疲惫地道:“朕已经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说过此案就此尘埃落定,莫要再浪费人力物力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慕苏的心沉了沉道:“可是陛下定然也知道那户部尚书柳溢才是……”
“够了。”
断然一声呵斥打断了慕苏的话,他惊得双手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谢言。
谢言的双手按在朱栏上,闭上双眼,眉间有愠色。
“朕当然知道侍郎不是幕后主使!但难道要朕为了这几千两银子去触动柳家?柳贵妃是朕的养母,柳将军镇守西疆,你要我为了几千两银子去彻查到底?到时候查到不是柳溢,不是柳贵妃,是不是还要查到朕的头上来!”
慕苏惊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从小到大,谢言第一次对他发火。
冰冷的雪花落在慕苏的手掌上,居然久久没有融化。
他听见谢言在头顶,声音充斥着威严和陌生。
“颜鸾,你或许可以只顾及真相与正义,但朕要顾及整个江山。你方才步入朝堂,年少气盛,许多事情都看不分明也判断不清,懂得内敛的时候便要内敛,若是继续这样任意妄为,来日闯下大祸,朕也保护不了你!”
慕苏的心蓦地咯噔一声,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头,顺着龙袍滚金的边缘向上,直到看见谢言神情不明的面颊,看着栏杆之外,看着他的大好河山。
“颜鸾,我定会给你一世长安。”
慕苏蓦地觉得好冷。
京城的雪不大,也不密集,落在初开的梅花上,反而衬地花朵更加鲜艳。而落在慕苏乌黑的发间和手掌上、脖颈上,却是透骨的寒。
他等了许久,一直在等待谢言的一声呼唤。但他的心却越来越冷,仿佛他潜意识里早已知道了,谢言不会回头。
“苏儿,苏儿……”
“哥!哥!”
“颜鸾……”
恍惚间他蓦地听见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他抬头望去,自己早已不在王宫的露台之上,四周漆黑一片,从那浓重的黑暗中不住传来的,是家人的呼唤。
慕荣?父亲?母亲?
慕苏想要向前跑,可是他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仿若一尊没有感情的僵硬的雕像。
“哥!哥!二哥!”
慕苏张口想要呼喊,可怎么也没有声音,喉咙口的滞涩感甚至让他整个头脑都陷入了晕眩。
“慕苏,慕苏……”
“颜鸾,鸾儿,鸾儿……”
有人的声音和伴随着晃动,像是打碎了池塘里月亮的落叶,将他从梦境里唤醒。慕苏醒过神来,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依靠在谁的身上,温热,让他不自觉更想靠近。
他睁开眼抬头,看见贺楼乘夜那通透深沉的琥珀色眸子含着关切看着自己。
距离近的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吐在自己的发顶。
慕苏蓦地醒过神来,坐起来,身上深蓝色的、贺楼乘夜的斗篷滑落下去,顿时传来一阵凉意。
贺楼乘夜见他醒来笑道:“看来以后我得唤你鸾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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