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响心内一惊,手指微微一颤,愣愣的抬起头。
五嫂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你先歇歇。我帮你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吴叔送你去码头。”
玉响愣愣的看着她,双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却只是红了眼眶。
五嫂立刻背过身去,拿衣袖擦眼睛:“……你也别怪老夫人狠心。她其实……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玉响自然知道玉老夫人是恨他的。
玉茗湛为了保护他变成现在这样,别说玉老夫人,就连他自己都恨自己。
玉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她的话他不敢有丝毫违背,否则,他知道她肯定有一万种方法,叫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玉茗湛。
洗刷好了兔笼子,又把给兔子洗了个澡,把它的毛皮洗的干干净净的,又用吹风机吹得蓬蓬绒绒的。
玉响这才敢把它抱到玉茗湛床边。
“你的馒头来了,你不睁开眼看看吗?”
站在床边,愣愣的看着那熟悉的五官,却惨白暗沉的脸色,玉响只觉得揪心的疼,疼得连呼吸都快不能了,疼得他几乎快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即使他不承认也没办法,钱二叔说得对,以玉茗湛的体质,即使不死他也熬不下去。
跪在床边,脸埋在玉茗湛手心,玉响死死咬着牙,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茗湛……茗湛……你还要睡多久?你还要睡多久?茗湛……茗湛……”
哭累了,玉响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这时他心里倒是很平静,俯身吻了吻玉茗湛冰冷干裂的嘴唇。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死,我一定跟着你走。”
他起身,抱起兔子,转身再没有丝毫留恋的走了出去。
“玉响!”五嫂小跑着追出来。
玉响停下脚步回头:“家里两个病人,我知道你们也没那精力,这兔子我就带走了。万一茗湛要是哪天醒来……”
他茫然的看着天空中的某处,喃喃自语,“……要是哪天能醒来,我就是飞天遁地,也一定立刻给他送回来。”
他没有哭,然而五嫂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却总觉得从那里随时都会流出眼泪来。
玉响说完转身往外走,再没回头。
在s市龙口上了岸,玉响没想到来接他的竟然是玉江。
“你以后就先跟着我吧,”坐在车上,玉江突然开口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等你熟悉了这边的情况,就换我给你打下手。”
“东华园那栋别墅,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玉响突然问。
他不傻,上午遗嘱刚公布,夜里别墅就被烧了,说是偶然鬼都不信。
“我们做的都是提着脑袋的行当,你得有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吓到尿裤子,或者哭着要回家找老娘,我可就难办了。”玉江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口。
玉江不回答,玉响也无所谓。
“我知道了。”
只是玉响做梦都没想到他跟着玉江做的第一件,竟会是如此残忍的事。
白天坐在车里,玉江夹着烟的手指远远的指着一片刚拆迁的棚户区,对玉响说:“小少爷想在那里建一片红灯区。”
玉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着窗外,放眼望去全是散落的砖瓦,还有两三家破败的瓦房立在中间,不知为何竟还没拆,看起来有些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