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只是个工作人员。乌压压一片观众,密密麻麻地悬在头顶上方,他们的视线仿佛全部具象化了,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向冰场那一亩三分地上扎过来,完全以场上的选手为焦点。
程于非曾经和俞游歌交流过在赛场上的那种感觉,他觉得那种感觉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在接受众神审判,身上的一丁点缺陷全都能被一眼看穿,再被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无所隐瞒。
俞游歌还为此笑话他说,哪里有这么可怕的,压迫感和紧张感都是有的,观众眼睛里带着的探究也是有的,不过对于他来说,全场观众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是追光灯一样的,滑行速度起来之后,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一片虚影。在这篇虚影中,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所有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像是黑暗的舞台上唯一的追光灯,追随着,照亮着,所以他才会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那个时候程于非还不是很能理解俞游歌眼里的“追光灯”是个什么样子,直到他这次真正和普通观众们坐在一起,化身成为这一片虚影中的其中一员。
最后一组的比赛即将开始,观众们借着扫冰车开始清冰的时间,有的在仔仔细细确认着栏杆上的横幅有没有挂好,有的赶紧把小手幅和国旗从包里拿出来,端端正正地叠放在膝盖上,有的把准备好的毛绒玩偶翻出来抱在怀里安安静静等着比赛开始。
程于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观众们,他其实也准备了小玩偶,不过他不打算这么早就拿出来。
这一组的比赛永远是最精彩的,从迪兰·怀特第一个出场开始,观众们的热情就肉眼可见的燃了起来。一如往常的宏篇交响乐,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迪兰的每一个跳跃,每一串步法,每一个旋转,都是踩着炮弹声一步步走来。他还是那个指挥家,穿着严肃的西装,以他的脚步为指挥棒,带领人们迈进这段音乐。然而程于非却逐渐蹙起了眉头,他想起了俞游歌在看完大奖赛总决赛之后说的话。他说,这个赛季可能会是最后一次有机会和迪兰一起站上领奖台的赛季了。新规则限制住了他的手脚,表现力依然可以轻易地吸引观众为他喝彩,可是这是建立在他降低技术难度的基础上的。迪兰的节目毫无失误,但是分数却是说不上很有竞争力。
接下来的小成内也与迪兰就像是两个极端。上一个稳稳当当把自己的节目完成,发挥出暂无人能超越的表现力就可拿到可观的分数,这一个就是先把技术分提上去再说,表现力是什么他才来不及考虑。小成还是日本队的那柄利剑,可是攻势太猛了,显得冒进起来。动作上漏洞百出,瑕疵不断,一首快节奏的摇滚曲硬生生滑出了赶不上趟的感觉。
俞游歌的签位是第三个,是他自己会满意的位置了。程于非头一次以真正的旁观者角度看他的比赛。穿着贵族制式三件套的俞游歌,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改赛场下叽叽喳喳上房揭瓦的小孩子心性,是真真正在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选手。
程于非毫不担心他的前半部分。这个时候他的体力最充沛,注意力最集中,动作上很少会出错。小罗密欧舞会上初见朱丽叶时的陷入爱河和小心试探,被他编进了这一部分。三个跳跃化成了罗密欧那萌动的小心思,稳稳地卡中了不断变换着的思绪。一个联合旋转过后,乐曲走势也发生了变化,定级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