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廊前,一方明火衬得脸上怒意更甚,指节泛白,将龙飞凤舞的字迹一一看进眼底,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半空飘零的信笺中划成细屑。
“兄长,可是那玉无忧又口出讹言?”柳圣鸢一身简衣,面容消瘦,灵秀的面容因着眉间那股郁色添了病恹,柳圣羽见了,心中不舍,“小妹,你不该来。”
柳圣鸢低声道,言语哀戚:“圣鸢不来此处,难不成还留在昆山陪那太子吗?”
柳圣羽一时无语,摸了摸她的头,宽声安慰:“小妹,这样,你若是不愿嫁他,那便不嫁了。告诉兄长,你是不是心仪长寻先生?”
“兄长多虑,长寻先生早已在离开昆山前便拒绝圣鸢,何况……”柳圣鸢说着,倏然落了泪,哽咽了一声,道:“无事,兄长早些歇着。”
秋月转金波,夜深知风重。
客栈后院,柳圣鸢扶住一方横木栏,小声哭泣,哭着哭着,又开始干呕,她这些日未曾多食,所吐之物尽是酸水。
稍稍好了些,她勉强支身,正欲回房,却见不远处的一簇玉兰树旁有模糊人影,才知这后院,除她之外,竟然还有一人。
一时两厢无语,柳圣鸢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担心那赫连锦将今夜之事说出去,便硬着头皮道小声道:“赫连公子。”
赫连锦:“今夜月色可人。”
柳圣鸢眼睫泪痕未干,听罢,倒是舒下一口气,早听闻燕山大弟子赫连锦被玉无忧废去双手与双足,倒是不曾想他这般也会来梧州。
“稍刻公子如何回去?”柳圣鸢心细如发,四下不见他人,现今他坐着轮椅,无人推扶该如何回去。
赫连锦笑了笑,微微抬起右手,自袖中拿出素色手帕,递给柳圣鸢,“右手没废。”
他的动作看上去十分笨拙生硬,脸上却不见丝毫阴霾之色,看得出来,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于他而言却十分不易。
“多谢。”柳圣鸢接过,擦了擦眼泪,“夜深露重,可要喊人来。”
“不必了,我再看看。”赫连锦说完,便不再说话,微微抬头,静静看着天上的明月,仿佛有很多心事。
柳圣鸢担心他整夜在外头受凉,唤人又恐扰了他雅兴,思来自己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站在他身后,也不走。
赫连锦见她不走,便笑着同她讲起了梧州风物,城外二十里处灵山水滟,山上有道观,唤作云栖观,云栖观庖厨善做素菜,“闷炖昆仑紫瓜”味道不错。
忽而间又谈及昆山下的旬阳城,“万行酒记”名字俗,菜式却多样;“酒临香”名字虽好,却辜负美名;“流丹阁”适合观月;雨时“西子榭”赏鱼正好……
他口才极好,嗓音温柔,评价中肯,所言之物,所道之景,皆在只言片语中变得鲜活,栩栩如生,令旁听之人觉着身置其间,穿梭在一个个娓娓道来的情景之中。
言谈间,又得知他家族是淮南皇商,祖上乃挛鞮氏,曾是夷族将士,后为朝廷招安,“锦”字乃他祖父所取,望他能有夺锦之才,他为幺子,不喜经商,入燕山时仅六岁,当了大师兄,直至如今。
柳圣鸢问起他今后的打算,赫连锦笑言父母一直希望他成家立业,以前未曾有这门心思,如今境地也不能耽误她人,闲散零碎时光烹酒煮茶,吟诗作画也不妨一桩乐事。
“家父母年事已高,昔年忙于派中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