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冲动,说问过自己的律师,承租人擅自装修房屋,房主有权结束租赁关系。更何况,刘梁是私改电路造成失火,没要他赔偿重新装修的费用,已经是萧先生的雅量了。
“你不知道,刘梁和他父母关系很糟,又没有什么存款。”常周弯腰单手穿运动鞋,气不过道,“萧教授待刘梁如同亲子,萧宋在这种时候刁难,八成是嫉妒作祟!”
我们的俞先生,在他童年时,“狼来了”的故事给他唯一的教诲,就是不能撒破绽百出又毫无意义的小谎,要撒谎,一定要撒逻辑自洽的弥天大谎。俞扬拉住他的胳膊,好整以暇道:“看来你的情绪感知能力确实存在问题。常老师,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出这么背离事实的结论的?”
常周停手望着他,俞扬见鱼上钩,不动声色,继续圆谎,“萧宋正在千方百计地追求刘梁,你看不出来?”
这句话恐怕存在主语和宾语的错误,然而常先生察觉不出,他表情凝滞,讷讷无言,半晌,坐在玄关上,叹气道:“我看不出来!不过,认真回想,似乎也不是不能推断。”
一道阳光从他头顶穿过,他坐在了门后的阴影里,眼眸黯淡得如同落了灰,俞扬挨着他坐下,轻声道:“没有人要求你必须感知生活的全部。盲人见不到太阳,太阳难道因此就不照耀于他吗?”
常周垂着头,“人人相濡以沫,我就像一条不会吐泡泡的鱼。”
俞扬瞬时感到心里化成了千片万片。正吞声自责,盲人先生忽然释怀道:“唉,那就相忘于江湖吧!”起身走出那条长长的阴影,阳光在他明亮的眼睛里跃动,“只是我近期实在太忙,恐怕还要再叨扰几天,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立即找房子的。”
俞扬不急着接口,只似有若无地微笑,见常周露出不解的神情,拍了拍裤管道:“随你方便就好。”
在俞先生那里,“我很忙”向来是充当避而不见的托词用的,与俞先生那位被steven戏称作“r oni-unpresent(到处皆不存在先生)”的第四位助理相配合,专用来应付汪湖溪此等人。而在常先生这里,“我很忙”就实打实意味着脚不沾地、寝食压缩了,晨起舅甥俩见不到人,晚上匆匆打过照面,人又一头扎进了书房。俞扬对小外甥戏谑道:“这就是为什么说工作太忙碌的男人要不得,看见没有——同一屋檐下,动如参与商。”
忍耐几天,料想时机酝酿成熟,一日早晨,俞扬打好腹稿,预备上楼提议开车送他去研究所,想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心底打好了周郎妙计,面上一派坦诚,不见城府,擎手欲敲门,门倏地被拉开,两双眼睛都是一愣,常先生手里捏一条内裤,俞扬目光移下去,真是一看深浅颜色便知昨夜春风……俞扬抿嘴笑,常周回过神来,越过他向盥洗室走,尴尬褪去,老神在在地侃道:“有什么可笑的?我跟你说,梦|遗是基础科学研究者的职业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自|慰。”
俞扬靠在门框上提议:“那今天要不要搭我的便车,以为你的‘炼器’大业争取点时间?”——为什么是“便车”?到底还是害怕唐突了人。
入夜,常周正在书房忙碌,俞扬走进来,悠闲地踱到书案前,陈纸、研墨,润笔、临帖,难得做起了不为书香门第丢脸的雅事,果然,把人吸引了过来,俞扬并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