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客栈人很少,附近的人家似乎都沉浸在睡梦中,丝毫未曾察觉此处的火情,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跑出来救火,只二楼里隐约能听见有人痛呼。
小厮顾不得其他,首先一头扎进沈安然的房间。这间屋子是客栈里唯一的好住处,比其他房间要结实些许,但火势也不容乐观。小少爷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还在昏睡,小厮来不及叫醒他,将他背起就往门外冲。
这时靠近门口的一根房梁被烧塌了,突然砸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在两人头上,小厮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扑出去,将沈安然安全送到门外,自己的腿却被木材砸中,传出不甚清晰的断裂声。还在冒火的房梁烧穿小厮的外裤,烧在皮肤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炙烤声。
小厮死死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额角的青筋暴起,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背上压着颇有分量的沈安然,想将他放下却一时攒不出力气,脸上的冷汗如雨般倾泻。
他正挣扎着,突然背上一轻,沈安然被放到一边,随后有人将死死压住他腿的房梁搬开,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替他擦拭脸上的汗水,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我来了,我来了……不怕,不怕。”
这世上会这般将心比心的疼着他,护着他的,也只有采花贼了。
他抬头去看,才发现这人脸色极差,颊边甚至有好几道清晰的鞭痕,还在往外渗血,整个人憔悴的厉害,衣领下面隐约能看见用来裹伤的白布,印着一滩一滩的血迹。
小厮登时目眦欲裂,眼中满是血丝,惨白着一张脸,简直像是只枉死的厉鬼。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是……林王?”
采花贼不应,只收紧手臂,固执的将他抱在怀中,浑然不管身上的伤势,一双眼睛明亮的吓人,死死地盯住他,满心满眼,坚定得像块顽石,“不怕,有我呢,只要你好好的,黄泉我也能下。”
小厮呆呆的看着他,随即傻乎乎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源源不绝的流出眼泪,他明明咧着嘴,弯着眼在笑,看上去却比嚎啕大哭还要伤心痛苦。
当年为了讨生活犯下的过错,时至今日竟然要他的爱人来偿还;年少时放纵自己留下的罪责,终究竟是他的爱人来背负。
纵是千般后悔,万般自恨,也弥补不了这份因果了。
就在他二人说话的当口,原本正昏睡着的沈安然突然心有所感,竟悠悠转醒,睁开眼就看见满目冲天的火光。他一时还未真的回过神,只是傻傻的望着熊熊燃烧着的房子,突然瞪大了眼,念了一声“木人”,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冲回了火海中!
小厮正在痛哭流涕,采花贼手忙脚乱地替他拭泪,低声安慰,两人都没在他身上分神,根本没料到他这般突然的举动。待小厮余光扫见他的背影,霎时意识到事情不妙,大吼一声“回来!你想死吗!”,说着便想从采花贼身上离开,冲过去拦住他这找死的行径。
可他忘了自己一只腿已断,刚刚发力便一阵钻心疼痛,疼得他眼前发黑,无力的跌坐回原地。加之采花贼见他要走,两只手臂铁箍一样的将人困住,一步也不让他离开。
这一耽误,沈安然已然跳回了熊熊燃烧的屋内。他穿着淡青色的锦袍,满脸病容,脚步虚浮,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袍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