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适容一见便移不开眼睛了,连忙换上,走到了铜镜前。
朱红色的织锦长袍,他穿着很是好看,神采奕奕,顾盼生辉。
这喜服背后绣着大瓣莲叶,红宝石做蕊,孔雀翎掐丝,华贵异常。当时吴喜娘还觉得这喜服太艳,怕是常人撑不起来。薛措看见喜服上的纹案,轻轻笑了,抚摸着金丝绲边的衣襟,说:“就要这件。”
晏适容着这件喜服丝毫没有艳俗之色,束上一冠玉,抿嘴含笑不语,真真是天人下凡。
然而一开口——
“薛措呢薛措呢?”晏适容迫不及待地朝门口走去,“我们什么时候拜堂啊?”
小厮都看不下去了,拉回了他:“您别急,别急,矜持些。”
晏适容只好极不情愿地踱着步子做到了椅子上,手扣在桌上,用指尖“笃笃”地点了起来。
“别慌,您这红盖头还没戴呢。”吴喜娘含着笑为他捧来了一块红盖头,三尺三寸,尾缀珍珠流苏,精致瑰丽。
倒是从没听过哪个男的成亲还要戴盖头的,晏适容手一推:“我为何要戴?”
吴喜娘安排这么多场婚仪确实也没见谁戴,这便派人将它拿走:“其实您不戴也无妨的。”
小厮插嘴说:“说来这还是公子亲自挑的呢!”
晏适容一听是薛措挑的,立马抬头道,“回来!”
他扯过红盖头往自己头上戴,脸微微臊了起来,却被红绸遮了个严严实实:“我戴!我戴!”
今日的风花城分外热闹,时值皇上大赦天下,长街尽挂红灯笼,树梢满是红绸带,家家户户门前铺着红霞毯,首尾相合,整个风花城都是喜色。街坊邻居知道这宅子今日有喜事,便上门来讨一杯喜酒喝,凑凑热闹,讨个好彩头。
晏适容顶着厚重的红盖头,被身边的搀扶着走来又跨去,听着红盖头外的喧闹声,心想,这回总算是嫁给薛措了。
然整个早上都未曾见到薛措,他心下有些惴惴。
他不敢想旁的,手掌交握,悄悄地在层叠的大袖里绞了起来。
忽地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指尖稍稍使力,将合握的两手掰了开。
晏适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有人在他耳畔轻轻道:“乖,别紧张。”
是薛措!
晏适容先前不安的想法此刻统统消散,偏生要嘴硬:“谁、谁紧张了?”
“是我紧张。”薛措笑了,诚恳道:“娶阿玉,我很紧张。”
晏适容被他这句不是情话的呢喃哄得头晕脑胀,扯扯红盖头,抱怨道:“重得很。”
薛措扶住他的手,“且先忍忍,待进了洞房我给你取下。”
“为何?”
薛措不答,牵着他进了内堂。
为何?
答案很简单啊,他不愿给人瞧去了晏适容这张脸。
这张脸在京城便是个祸害,总有不识大体的小姐少爷对他一见倾心,三天两头便跑去王爷府表明心迹。偏偏这厮还是个放荡招摇的,与这个吹声口哨,与那个使个眼神,便让人家情根深种。
他心里这个气啊……
好容易成了自己的人,自是要日日拘在手中,断然不可能给他再去祸害旁人的机会。
晏适容被这红盖头挡住视线,自是看不清来路。可被薛措牵着,却心生安定,来路如何他全然不在意,有薛措便够了。
拜了天地,便是送二人进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