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管,也只有红莲司的管教才最让人长记性。
然而晏适容根本是个没记性的人,记吃不记打。
他熟练地进了菊楼,挑了个雅间,招了几个善律的倌儿姐儿,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听他们唱《沉醉东风》。
“红叶落火龙褪甲……”
甫听这开头一两声,晏适容便已来了兴致,伸手抱来了个琵琶,拨了一两声,弦音铮铮,如金石掷地,配上小倌的宛转的嗓音实在再悦耳不过。晏适容阅人无数,对音律也颇有研究,觉得这曲还是由菊楼小倌唱最佳。不多一分媚,不少一分柔,刚柔并济,袅袅余音,洋洋盈耳。
小倌一听这琵琶音便知此非凡音,登时有些紧张,直了脊背,不敢有丝毫马虎地唱道:
“……青松枯怪蟒张牙,可咏题堪描画。”
“喜觥筹席上交杂。答剌苏频斟入礼厮麻,不醉呵休扶上马……”
薛措踹门进来时,便看见晏适容漫不经心地拨着琵琶,冠玉斜斜地戴着,低头看谱时几缕青丝半垂,隐隐遮住殷红的眉心痣,遮住流转的桃花眼。他身旁站着个容貌娟秀的姐儿,溜肩细腰,嫩藕似的手娴熟地往他嘴里送葡萄,跟前唱曲的小倌眉目含情,身子有意无意地往晏适容身前凑。
薛措提着剑大步向前,曲声便在此时戛然而止,倌儿受到惊吓张大了嘴,再蹦不出一个音节,姐儿们吓得一个不慎,手中的葡萄滚落在地,落到薛措的靴边。
晏适容抬眼瞧着薛措如风步履朝他走来,也不由得站了起来,心中一慌,面上却很镇定道:“指挥使真是好雅兴啊。”
他今日穿着细绣缀锦的粉白华服,桃脸杏腮被衬得倒是更显小了许多。这一身本该是风流至极的打扮,却被他穿得一派清贵,一身傲雪风姿伫在这满楼的男女艳色之中,谁人都不及他晃眼。
薛措停在他面前,打量着屋中的每一个人,不怒自威。屋里除了晏适容各个都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罗刹一声令下带他们回去盘查。
半晌,他出声打破这厅中的死寂,沉声回他道:“小王爷也是好雅兴啊。”
晏适容拿袖子捂着脸,心道,这回他没脸同京中贵胄一起玩了。
他转着眼睛想了想,试图蒙混过关:“指挥使大人,本王这是梦游呐。怎么就走到这了呢?”顿了顿,往旁边挪了挪步子,试图与倌儿姐儿保持距离,“你们都是谁呀?”
倌儿姐儿们未料晏适容变脸这般快,方才还说我们是神仙人物,是乐神转世,怎的一下就不认识我们了?到底是东风恶欢情薄啊。
薛措阴着一张脸,也不理会他卖乖,扬声道:“拿下。”
十几个莲爷应声进来,却也没人敢真将他拿下,只虚虚将他一围,“六王爷,得罪了。”
孙流一脸不忍直视,这已是他今年第五次陪他家王爷逛窑子被端了,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呐。
菊楼老鸨方才听人通传说红莲司来人了,好在自晏适容来的时候便已疏散了朝中大员。早就知小王爷一来准没好事,未想到竟又将指挥使给招了来。
晏适容其人,乃方圆五十里青楼大毒瘤,京城的老鸨们一提到他真是又爱又恨。
说来也奇,只要他一去逛窑子,红莲司必来扫荡查黄,吓得京中大员们左躲右藏,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