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公公从正殿门入殿,手中高奉圣旨,后面跟着从前服侍大行皇帝的宦臣们,一一跟着佟公公从外面进来,所过之处,所有人见大行皇帝圣旨必须行大礼下跪。
佟公公立于金銮殿侧首,展开圣旨,宣读先皇遗诏。
“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1
“行事不公,刻薄天下才学之士使怨声载道,错信奸佞冤枉忠义,寒天下明士人心……”
竟是一份罪己诏,一条又一条,尽是平生错事,就这样赤裸裸地布公天下,哪怕将来被史官记载。
……
沉沉抑郁之词后,声调顿扬,响彻大殿:“皇九子相钰……”
皇九子相钰!
“相钰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宜匡扶大越社稷……”
手持明黄诏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皇九子相钰……
即皇帝位!
文武百官,皇子王孙皆跪听旨,整个大殿一片清肃,庄严肃穆。
佟公公宣读完毕,将圣旨高高举过头顶,然后跪下,声响洪钟顶过金銮殿外的三鞭响。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代帝王逝去,新一代的天子主宰这江山。此刻,整个大殿的人都用期许的眼神迎接这位新君。
相钰稳步,一步步,身侧所系环佩琳琅,绣着蟒图腾的衣摆擦过相容的手臂,相钰毫不迟疑地走上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天下至尊始终属于他。
相容为君高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夜的时候在相钰的陪同下相容将为母妃刻的那块牌位取出来,依照父皇所期许的,他将母妃的牌位放入了棺柩,生前不能圆满,死后也算同穴。
相容最后看了一眼母妃冷冰冰的牌位,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脸庞:“我同你,真的这样像吗?”
我同你到底多相似,甚至连父皇都唯恐我会你一样悲惨收场。
大行皇帝将葬皇陵的前五天,宁族快马驾车赶回来了,当初人丁兴旺的长陵第一大族,到今时只剩下这么寥寥三十几人,饱尝艰苦风霜,站在那里连路人都叹息一番。
“表哥……”
看到这些回来的人,相容有片刻的呆愣,宁氏一族当年鼎盛热闹,人丁兴旺,热闹无比,可现在连当年四分之一都没有,回来的也多是男子,行到边疆艰难,哪怕到了边疆也要戴上脚链服苦役,壮年的青年都有熬不住死了的,何况是原本养在闺阁的小姐还有富贵柔弱的夫人们。
“怎么?都在眼前了还不相信?”相钰道,“给你送回来了,过去吧。”
相容向宁怀禹走过去,心中百味油生。
其实,本应该还有妹妹的,为什么只剩下哥哥回来了呢……小小的姑娘逃过了死刑,熬不过活着的罪难,在被奴役着去边疆的路上,病死了。
“怀禹,怀嫣她……”
见到相容眼神落在自己空空的身侧,眼里还有有藏不住的忧愁,宁怀禹却是一副看淡的样子:“早已经过去了。”
长成少年模样,再不是当初那个娇气的小娃娃。
宁怀禹望着曾经的宁宅,重新修缮,什么都还原得和从前一模一样,连